H市。

豪华的英皇大道，汽车的洪流南来北往。一辆封得严严实实的“平治”轿车正高速行驶，它不时超越前面的车辆而向前飞奔。车内坐着一个络腮胡的乘客，黄种人，个子适中，佩一副镶金边的黑眼镜。一会，车减速，向左拐进一条僻静的街，随后在一幢有八层高，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大楼前停住。司机是个白人，高高的鹰鼻，车刚停下，他跳下驾驶室，把车门拉开，恭恭敬敬地请那位尊贵的黄种人下车。

这位黄种人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左右张望一会，然后径直走到大楼，站在铁门前，取出烟来抽。这幢大楼的所有窗口都用窗幔遮挡，大门边上，一块黄灿灿铮亮的铜牌镌刻两行分别用英文和中文组成的黑sè字体：

“美利坚合众国商务总会驻H市办事处”。

铜牌上方，插有一面的星条旗。这里便是英皇大道大卫·巴尔福街第18号。他伸手摁了一阵门铃。沉重的铁门无声地开了，他不慌不忙一步跨入，铁门又自动关上。面前出现两个壮汉，他递上自己的证件。二人看了，打一个立正。

“哈罗！沃尔殊双头虎！”一个壮汉毕恭毕敬地，“请将军阁下上楼。”

“哈利·克卢斯曼将军阁下在8楼，恭候阁下多时了。”另一个。

他在二位壮汉的引导下进了电梯室。他是谁？

他的名字有几个，他的面孔便有几张。出来，H市无人不知，可是，真正认识他本人的却万里无一。在H市社会中，他握有生杀予夺大权。他主要的身份有两个，公开的是拥有亿万资产的H市泰民社会保险公司副董事长兼总经理黄霖，董事长是美国大亨哈利·克卢斯曼先生。黄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人物。秘密的身份，他是敌区前中将特务头子，现任“敌区驻亚洲和太平洋区域情报总部”主任，直接受美国zhōng yāng情报局最高总部指挥。此时他叫黄庆彪，绰号“沃尔殊双头虎”，手中握有重权。广泛分布在亚洲与太平洋区域数下个国家和地区的所有间谍情报机关，都由他指挥。认识黄霖的人并不知道黄霖就是黄庆彪。同样，黄庆彪的部属又鲜有知道黄霖大人就是自己头上司。因为他从不在公开场合露脸，他的照片从不见报，他的所有公务活动绝不许拍摄。他也不接见记者，不在社交场合亮过相。他的所有公务活动全由他的高级副手出面，他过着一种“幕后”生活，只服从哈利·克卢斯曼一人。美国全球战略在亚太区域的具体实施，就通过他来实现。

今天，他奉哈利·克卢斯曼将军之命而来。楼内的陈设非常现代化。到了八楼，他只须站在门口两秒钟，那防弹玻璃钢大门已识别出他来似的，自动打开。他刚迈步入内，门又自动关闭。办公室的装饰几乎跟白宫无异。哈利·克卢斯曼少将正低头阅文，丝毫没有发觉他进来。哈利那白sè的金属写字桌上，堆满了一叠叠厚厚的机密文件、资料、情报、电报及许多表格。有一台微型电子计算机，四台电话机，其中一台白sè的直通兰利总部。哈利是一个本地通，会讲一口流利的本地语。他长得雍肿胖墩，五短身材，一都不像军人。他穿戴考究，整齐，两片薄薄的嘴唇总离不开一支粗大的雪茄。

“奉您的命令来到，尊敬的克卢斯曼阁下！”

哈利·克卢斯曼将军这才抬起头，欣然地道：“哈罗！沃尔殊双头虎。”

黄庆彪发现哈利身后立着一个瘦高的美国人，穿一身林肯服。这人黄庆彪没有见过。他的脸上，明显现出美洲人一副高傲的神态。

“不认识？他是我的保健医生史密斯·戴维斯博士。”

“认识您我很高兴。”黄庆彪略微欠身。他坐在跟哈利对面的一张白sè沙发里。

戴维斯没有动，也好像没有听到。黄庆彪对戴维斯的无礼并不恼火，燃了支美国雪茄，醇醇地吸上一口。：

“这地方，真让人难找。”

“是吗？今后我的身份不再是经济顾问，而是美国常驻代表团团长。”哈利告诉黄庆彪，轻轻把雪茄咬在口里，闭了一会眼睛，然后又，“把你从沃尔殊别墅召来，你知道有什么目的吗，我的将军？”

“我恭候您的吩咐，阁下。”

“是一个神圣的使命。”哈利，信手扬了扬桌上的一份文件，又放下。“拿破仑对你的祖国有一句名言，知道吗？”

“东方睡狮？”

“OK，”哈利笑了。“贵党派将领饭桶多，你是他们中出类拔萃的军人。我满意你，将军。拿破仑预言贵国是一头睡狮，它一旦醒来就将惊动世界。这头睡狮在1949年10月已经感觉甦醒。”他又拿起那份文件，“这个情报来自那边，每个字值一万美金。”

黄庆彪愕然。来自那边的情报一律先经过自己的手，然后才转到哈利手中，可是这一份……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sè。哈利把情报给了他。他看毕，显得极为不安，面sè渐渐苍白起来。哈利用食指对着黄庆彪不住地摇晃：“这是一项迄今为止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发明！你却一无所知！”

“我失职！”黄庆彪一个立正，垂下头。

哈利用指头敲击桌面：“那边的人绝非庸才，他们实际上正在反省过激政策，开始在一些领域起步。将军，你愿意承认这个事实？OK！可是你是否明白，当我们立意仍与他们抗衡的时候，此种起步对盟邦来意味些什么，你知道？”

黄庆彪不语，坐在沙发里，望着哈利。哈利用食指对着他频频摇动，略现不满：“我们飞越太空的卫星从那边上空监测到我们的专家确认为某种尖端工程的情报！到底是什么工程？美国最优秀的科学家也无法揭开谜底！”

黄庆彪开始坐立不安。

哈利：“这项工程卫星无法拍照，它强大的能源感应来自地层……我们对一万张太空照片和红外照片进行分析，都没有发现具体工程的踪迹。只测出在A市有一个庞大的高能物理实验基地设在地层，源源不断地产生强能感应。”

从哈利的语气中，黄庆彪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然而眉头已悄悄舒展开来，因为他觉察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责任。哈利果然换了一副笑容道：“万幸！盟邦一位谍报英雄立下奇功。他比飞越太空的卫星还准确地给我送来了**这项工程的绝密情报！”哈利指着手中的情报。

黄庆彪瞪大眼睛，望着哈利手中的情报：“五、二、三？！”

“OK，对了，我的情报部主任！”哈利狠吸了两口雪茄，“三十年代初期你在什么地方，我的中将？”

“西军校，”

“有幸到西军校的华人不多。你听当时剑桥大学取笑过一个‘幻想博士’？”

“钱正清？”

“正是他。是他发明了‘五二三’！替我弄到这份情报的正是贵党派一位前将军。他隐姓埋名，不属我们管，所以情报不经过你手。但是他需要钱，所以找美国。”

哈利的话引发黄庆彪许多联想。是的，在此之前一些迹象也曾表明过这个事，使他似乎感到在那边内部还有一股潜流，不受制于任何他国。但自己始终不相信，至少不愿承认……

“山姆大叔有时也喜欢开玩笑，”哈利恢复了常态。“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国家能跟美国争霸。唯有正在崛起的睡狮，才可能是美国未来世界霸业的威胁。你知道中子吗，中将？”

“中子？”

“中子爆炸，放出伽玛shè线。我有个计划叫‘伽玛计划’。这个计划的内容是窃取‘五二三’情报，炸毁‘五二三’设施，绑架和暗杀‘五二三’专家！我出一亿五千万美元买‘五二三’！中将你，谁能担负此任？”

黄庆彪略一思考，一气出“十三太保”的名字。这十三个人都是他手下的能人，在美国受过现代谍报技术训练，曾经进出于亚太区域许多国家探取情报，进行颠覆、暗杀、绑架和恐怖活动，无一失手。不料哈利都一一摇头，瞪着蓝眼珠：

“我要用沃尔殊虎去攻东方睡狮！”他不容黄庆彪反应过来，眼里shè出逼人的光。“你亲自出马，去执行神圣的‘伽玛计划’！”

黄庆彪的钢牙，咬得格格响。

哈利：“你的代号叫狼，到那边后跟I号取得联系，共同执行‘伽玛计划’。”

“I号？”黄庆彪愕然。他只知道大陆内部有个大名鼎鼎的II号，从来没有听过I号！现在又叫自己亲自出马，就楞住了。但他深知哈利决定了的事决不容违抗。想了想，钢牙一咬问道，“我怎样去见I号？”

“NO,NO，你无法见到I号，连II号我们都难见。但你要设法跟他们接上头。”哈利翻开桌上的文件，“他们的嗅觉很灵，我们在这里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们。但目前他们急需大笔的钱。抓住这，牢牢钳制他们！那个北极熊507最近已到H市，看来也为‘五二三’而来。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防止克格勃插手！”

“什么时候动身，明天吗？”

“不，今晚出发！”哈利把“伽玛计划”给了他。“你到那边以后，我会随时派人协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