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学生从小就考试，就家常便饭一样变得对考试无所谓。而成年人就不一样，心里有压力，老板她明知道驾考准定能过，也紧张了好几天。可算是考完了，她才放下心，她自己形容道：“心里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从驾校回家的路上，她问我：

“你知道我想啥吃了吗？”

“啥？考完了试心情大好是吗？”

“那还用说。哎呀！就想痛痛快快的吃一顿。想着路过前边那个市场买家去。”

“又要吃烧鸡呀？”

“那不。这回想吃东北名菜，（划重点）蘸酱菜。苦菜、小香菜、小葱、小生菜，白菜心、水萝卜一类的蘸酱菜；有好的苣荬菜、野根蒜你也买一点，想着挑好的，现在都是大棚种的了，没处买野生的，你买的时候尝一尝。有干豆腐也买一点。你给我搁鸡蛋、小辣椒炸酱；不要太辣太咸呀，少搁酱多搁菜、油沁沁的一炸酱。”

“说的我都流哈喇子了。那得配套，我再给你买两碗大碴子粥。”

“不喝粥、不喝粥。吃……。”

“我给你过水、一捞，吃大碴子水饭。”

“哎呀，对对对，就是这么样子，你也得意这一口哇。给你钱去买，你也多吃点，今天免你给我物理疗法。”

“阿弥陀佛。啊，原来今天是十五呀。你吃素的日子。”

老板想了一想，车到地方她又改变了主意，说：“还是咱俩去买吧，买这么多你一个人也拿不了，你也不愿意挑挑捡捡的讲价钱。”

越不起眼的厨房里的活越不走心，越不走心越容易出差错，我用刀切捆菜的绳儿，把手指头割破了。鲜血躺了一地，我说老板：“快点给我找创可贴，手出血了。”

老板着急忙慌的走过来，一看我正拿另一只手还往出挤血呢；她非要看看伤口有多深，我刚才也没看仔细呀。慢慢地松开一看，削下来一片肉，有一半还连着皮，我又个赶紧捂手。她回头去找创可贴。

凡是她的东西，一律不准乱放，在哪里拿的必须放回哪里。她不准我进书房就是这个理由。我有一回特意请求看了一遍书房，她在旁边监视着。这哪是书房？没有一本名著，也没有一本任何理论书籍，该摆放名著的地方放着几本厚的薄的佛经，我相信她一篇也看不懂，因为她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上学五年级的时候也不会四年级的语文，她只关心哪个电影院演什么电影，倒腾哪个电影票能多赚5分钱。最多的是摆着挂着许许多多的购物的纸口袋，标志着她的虚荣心。书架上除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就是几尊佛，金银铜铁锡都有都是高仿的；香炉里装着紫檀木的锯末子，她让我闻了一下，是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书架下半部分是橱柜，关得严丝合缝，锁定得如城门一般，她说里边是空的。空的还锁？书桌抽屉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许多支发卡子，别无他物。

不一时，我俩将创可贴敷上，我才感觉疼。

我说：“这算不算工伤。不能沾水了吧。洗菜的工作就都得你完成了吧。”

“那你呢？”

“我炸酱。在旁边陪着你呀。”

“你可别动不动就工伤，我可受不了，我都让你惯坏了，不愿意做饭了哈。”

她（划重点）洗菜的头一道程序是菜摘净了拿小苏打兑水在菜盆里泡。她说：“全网都是这么说的吗。可以去除农药的残留，宁可信其有。”看一会电视，就算是泡好了。接着就洗净，一遍一遍的哗哗的冲水；最后一道程序是用饮水机里的水再过一遍。她说：“早先都是用自来水冲冲就完了，现在有纯净水了，干啥不用。再说是生吃，直接到胃里了，得干干净净的。”她最过人之处是用洗衣机将菜甩干。她很有耐心的将菜摆放在甩干桶里，一甩。可别说，还真好，菜上真就是几乎不带水了。

她家的洗衣机是老式的双缸的洗衣机。她跟我夸奖说：“市场上有全自动洗衣机我就买了一个，那时候经济条件好啊；结果怎么样？还不如这个双缸的呢！洗一件衣服也是咣隆咣隆的老半天，费时、费电、费水。这个双缸的，一定时洗完了，捞出来，一甩干，完事儿。那个全自动的洗衣机我买来没用两回就给人了。就是给我的脚推荐手术大夫的那个人，还跟我他妈的亲姐妹一样呢！我俩就是仇人，现在她都不敢见我。她就是为了那点提成！才给我推荐的那个狗屁大夫，害得我现在脚后跟还疼呢！”

说着说着她“哎哟”一声，就扶着我说：“不行了，不行了。站久了脚后跟疼。你扶我上椅子上坐下，这个破脚，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我扶她？我操起来她就抱到餐桌那，帮她坐下。说：“你信不信老顽童夫人的话？你得锻炼。”

她没接这茬，说：“你去，把炸好的酱、把菜撸撸呱呱的摆上桌子，咱俩吃饭吧。喝点不？”

“家里就一瓶二锅头了。喝这个吧。”

“喝小烧才对劲。你等一会。”她踮着脚，去她的书房鼓捣了一阵。突然她喊我：“快点！快点！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奔来一看，她正从一个大玻璃瓶往小玻璃瓶里倒酒，把持不住了，不敢动。我帮她把大玻璃瓶放回书架下边的橱柜里。顺便仔细的看了看大玻璃瓶里，是酒泡着的一条蛇、一片一片的是鹿茸、有须子的是人参、红色的是枸杞、海马我也认识。还有的我就不知道是啥了。

她说：“别看了。拿走。”将小瓶的酒递给我，我拿到餐桌上放下。

她踮着脚回来，说：“不许多喝呀，泡了两年多了。喝多了你那里不老实也得忍住了。今天可是吃素念经的日子。”

我给我俩一人倒了一酒盅。我一边说道：“喝多了我是就睡觉。你把你忍住了就行了。来，为你即将有驾驶证干杯。”

喝了一杯酒。我问道：“哎，吃素的日子也能喝酒么？”

“分在家修和在寺修，在家就宽泛一些。”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