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开车。我俩从靠山屯回采石场。
走着走着,我才突然意识到老板没有驾驶证!这个问题严重啦。
以前,我忽略了这个事。最初我还以为是她心血来潮,开车玩玩、新鲜新鲜就拉倒了;可是她越来越投入,现在车开得也有模有样的了。关键是她开车越来越上瘾,越来越一动身不论上哪非开车不可,越来越把我置之度外不需要我这个教练了。这在采石场所在的砂石路上无所谓,这是一个村级公路、或者说一个乡镇公路,没有交通警察,没人管,那也是违法的呀!一旦出了伤亡事故,有了证能按百分比分担责任;无证驾驶的话那就是全责,违反交通法,二话没有、先进去再后说别的。
她是初生牛犊不怕猫哇,她可以为所欲为,不管不顾。我是老司机呀,明白厉害、懂交通法啊!我既然知道了不说就是我的不对啦!况且我是一个她认定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人;何况我俩在一起相厮守这么长时间了,她要是愿意早就可以公开恋情结婚了,我俩是个比“姑舅亲辈辈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还亲的亲人那!我不说谁说。难道说我还等着旁人提醒吗?
我决定立即整改这个错误。我说:“靠边,慢慢停下。”
她现在能很顺畅的靠边停住了,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和你说一个事。”
“啥事?你说。”
“你开车,开到现在,不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吗?”
“都是你教我的么,我哪里不对你就说。”
“你无证驾驶。”
“哈。这个,没事,这条道上从来没有警察,你也知道,有了警察我也不在乎,没事。”
“但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做一个合法的商人,无证驾驶就违反了交通法,你应该知道的。”
“那办个驾驶证。”
“对了。是考一个驾驶证。你既然要游戏就得守规则,何况是事关交通安全的大事,重则关系到生命,轻则关系到钱,你是不是遵守交通安全法,更应该重视。”
“别跟我打官腔。得多少钱能考下来。”
“可能学费要两千二,三千元钱就能下来吧,这里边还包括你们难免请教练、同学之间联谊活动的开销吧。”
“明后天就回市里,与开发商史老板谈号石换房子的事。驾驶证的事上哪里办?这次一起办了。在哪里能办?”
“当然是驾校。你别总说办驾驶证,是考驾驶证,现在正在风头上,谁敢跟你办?不是说办就能办下来的。得考。你没事手机百度一下上哪个驾校。我也不知道哪个驾校好。”
“行行。考一个考一个。”这是她头一次在口头上向我服软。我一高兴说道:
“把车开回去吧。”
她就等着我这句话呢,开车就回到了采石场。她将车停在她习惯停车的地方。我说:
“靠靠边。在没驾驶证之前,你就不要开车了,好不好。”
“好吧。”这是她头一回听了我的话的明确回答。以前她如果采纳了我的意见,她尽管付诸行动,她也不表态的。
她把车钥匙递给我,我没接,她说:
“放你这。你控制这个车,放我这里我就说不定又忍不住开出去了。”
“克制住。我知道,你们在驾校报名之后他们会发给你理论考试的复习题,你就背吧。考100道题,90分及格。”
“啊?90分及格!还得背题?背多少?”
“我没考,不知道。我也是听人家说。大概有1500多道题吧。听人家说也容易,都是选择题,选择ABCD什么的。”
“那我就不怕了。不考外国语就行,我就怕那玩意,好好的普通话还说不好呢,学那玩意有啥用。”
“你认识ABCD,就够了。”
“还考什么?”
“考桩。路考驾驶技术。大概连理论都算上三四考吧。依照你的悟性和操作水平,对你来说不是太难的,能过关。”
“得多长时间啊?”
“听说得一个多月证下来是快的。”
“一个多月?那不是得把我急死了哇!”
“那没办法了。又没有快慢班。得按部就班的照程序进行。”
老板结束了她驾驶证的谈话,说我:“上我的屋里洗洗手吃饭吧。大树呢,把大树叫着一起吃饭。吃完了饭我得好好洗一洗,浑身发紧,你有没有这个感觉?”老板问我,我没有这个感觉,就没吱声。我习惯在这个开晚饭之前的时候,离开她,出外边走走。
采石场的噪音,多半的多半是那个滚笼筛子的动静,一天到晚的轰隆轰隆响个不停。只要筛子不转了,采石场能立刻安静下来。好像是整座山都突然安静下来了,夕阳照在豁牙子山上,四周一片寂静,谁大声地说话、吆喝都被放大了好几倍。铲车早已经停在房后,推车也在那里一排一排的放着。
这也标志着工人们到点下班了。他们争先恐后的到周会计的一头沉的桌子跟前,把游戏币放在周会计看得见够得着的地方,仔细的数好;周会计给工人们登记在他(她)们的账页上,都大眼瞪小眼的瞅着,从来没听说过有差错。然后,周会计一划拉,游戏币就进了抽屉,从来也没有过混淆。可以说周会计还是兢兢业业的。
等工人们都走净,该大树与周会计核对游戏币的总数,极少有缺少的时候。也从来没见过多出来,那玩意在山沟里还真没地方弄去。
这不是老板的发明,全山沟的采石场都这么干,老板也是跟人家学来的。
大树一天在暴土扬长的烈日炎炎的地方给工人们发游戏币也不是轻松的活,得守铺,几乎撒尿的空都没有,他只得躲在号石堆后边解决,那也得快,不然就耽误了推车的次数;老娘们故意的唧唧嘎嘎地逗他,喊他出来。
只有大翻斗子的驾驶员这个时候才起来,他们做着人们早晨起来的洗漱等等杂事;然后,给车加水,擦玻璃,打扫驾驶室里边的卫生。准备吃完饭他们就夜班出车了。
夜班由墩儿开铲车,给大翻斗子装号石。他们农村孩子早当家,什么都学得快,墩儿已经能独立的当班;他也不累,把这一帮大翻斗子一打发走,墩儿还能睡一大觉,大翻斗子回来拉第二趟,现喊他起来装号石都赶趟。
我正在外边闲逛,中根过来叫我:“赶紧吃饭去吧。老板都发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