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她和牛立田的结合，是没人撮合的结果；也有人说他俩的结合是互相看对了眼，才成为夫妻。可是只有我知道，牛立田那王八蛋是怎样的人？”欧直说到这的时候简直咬牙切齿，与刚才在他的灵堂前展现出的样子判若两人。

“牛立田奸污了李徽？”张士铭大胆的揣测，欧直听到他这么说，先是惊讶的看着他，马上眼里又泛出泪花，同时点了点头。

张士铭很少见欧直这种年纪的因情而哭起来，本来他也见不得女人哭，现在一个大老爷们在面前哭出来，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牛立田奸污了李徽，并且威胁她，要求两人过日子，李徽没办法，只能听牛立田的话？”张士铭又猜了一下，欧直想到他已经了解许多线索，这点事还是能猜出来的，所以脸上惊讶的表情渐渐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哀伤。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士铭有点明知故问，但还是想从欧直嘴里亲自听到答案。

此时，欧直显得有些难为情，手也不知道放哪里好，插进裤子口袋又拿出来，半晌才嘟嘟囔囔说道：“李徽来了没多久，就和我，和我，搞在了一起。”欧直明显不知道这种关系用哪个词说出来会比较合适，吞吞吐吐想了半天用了一个“搞”字。他不敢看张士铭的表情，只是歪着头看着地面，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逃避。

“你别看我那那方面不行了，年纪也大，但我和李徽是真心的，不然她不会选我这个老头子。”欧直在掩饰内心的尴尬，他一把年纪，和一个年轻小媳妇混在了一起，确实不怎么光彩。

张士铭倒没想那么多，他需要的只是听欧直亲自承认，至于两个人是不是真心，初衷是什么，他一概不想知道。

“果然猜的没错，然后呢？你继续说。”

“李徽自从嫁给牛立田，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牛立田整天对她又打又骂，还经常不让她吃饭，饿肚子，于是我就偷偷地帮助她，这一来二去的我俩就好上了。”欧直脑海里在回忆当时的情况，脸上的泪光还没散去，现在却又带着幸福的笑。

“你家里那位知道这件事吧？”张士铭问他。

欧直吃惊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像在问“你怎么知道”一样。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欧直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知道，但她同

样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出了偶尔说两句风凉话，其它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欧直说起自己另一半来脸上的笑马上就消失了，现在提起这件事，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的后悔和歉意。

“嗯，也是，这是你俩的事，她都没意见你自然更加放肆。”话虽这么说，但张士铭不想惹欧直不高兴，紧接着又说道：“你俩的关系直到李徽去世才结束，而李徽也不仅仅是溺水这么简单吧！”

欧直听到张士铭的推测，脸上已经没有惊讶的表情出现，现在的他一定认为张士铭对整件事都已经一清二楚，询问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的确。李徽是被牛立田不小心打死的，然后趁着夜色扛到离这不远的一条河里，再假装失足溺水而死。”欧直说到这反而平静了下来，眼神里没有半点对牛立田的恨意，更多的可能是对李徽的思念。

张士铭本来想问当时为什么没人报官，转念一想，即便报了又能怎样，给点钱，溺亡的结果就出来了。甚至钱都不用给，过来办事的官爷自己就会判定为失足落水而亡，省时省力谁都不得罪。

“那时候牛娃也还小，我怕他以后没人照顾，想到和李徽也好了这么些年，那小子打小就听话，平日里也就能照顾的就照顾上了。”欧直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些无奈和无所谓，所谓欠债还钱，李徽一个年轻媳妇能看上他，这在欧直看来是看的起自己。所以念着李徽对自己的情义，欧直便把报答这份情寄托在了牛娃身上。

“所以连牛娃在村里欺负孤寡你也帮他扛着？连他觊觎后妈的美色你也帮他扛着？乃至于他杀了亲爹你都替他扛着？”

张士铭三个问题将欧直给问懵了，他知道张士铭了解些情况，没想到的是了解的这么彻底。

张士铭看欧直不说话，想必是这些问题他难以回答，索性自己讲了出来。

“之前我还有许多疑点没有明白，但通过你刚才的表现，我想所有的事都能被串通起来。我是实在没想到，勤劳淳朴的村里人怎么就这么多弯弯绕绕。”张士铭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内容，至今都有些难以理解。

“由于涉及的人不只有你，还有牛娃和王芬，干脆过去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案子说清楚吧！”

张士铭说完就要拉着欧直的手走，但显然欧直不想这件事被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极力反抗。张士铭没

料到欧直反应这么大，赶紧大声的喊了石头的名字。顿时石头和陈蕊等人从旁边的灌木中钻出来。

陈蕊上前一个擒拿手，将欧直的右手反扣在身后，同时身体向前一压，让欧直不得不呈半蹲的姿势。

“张探长啊，求你一定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啊，牛娃还小，不懂事，这要一公开他以后还怎么活啊！”欧直带着哭腔乞求张士铭，但对方不为所动，良久才慢慢说道：“自作孽不可活，我猜你这话既是替牛娃求情，也是给你自己留活路吧！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张士铭的话点到即止，欧直明白他说的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脸迅速红了起来。张士铭看到他手臂还被陈蕊钳制，加上年纪大了，刚才情绪也激动，现在他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张士铭给陈蕊使个眼色，让陈蕊松了手。

“好，不公布也行，那你去把牛娃和王芬叫过来，让他俩老老实实的把问题交代清楚，我考虑询问现场就只有我们几个，再加上刘局长，你看怎么样？”

现在已经由不得欧直做决定，只好同意了他的这个方案，并答应去做通王芬和牛娃的工作。

几个人来到灵堂附近，周围三三俩俩的混了好些人。王芬和牛娃在灵堂旁边招待亲友。

一到灵堂，石头等五人就将各个出入口一人一个岗守住，防止牛娃和王芬趁乱逃窜。欧直则径直走到牛娃耳边嘟囔了几句，牛娃朝张士铭站的位置看了看，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之后点头示意了一下。欧直又到王芬旁边说了几句，然后把灵堂交给一个亲戚之后，欧直带着两人来到张士铭面前。

张士铭不相信刚才欧直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两人坦白所有的事，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两人都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把所有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打死也不承认。

果然，王芬一见到张士铭就气哄哄的，刚想举着手指骂他的时候，张士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王芬耳边小声说道：“有些事你想要弄得全村人都知道我无所谓，就看你了。”

说完，他借了欧直家的一间柴房，里面有张简单的床，其余地方都是茅草，还有些柴火、农具，但整体还是挺宽敞的，于是把它作为临时的审讯室了。等到刘申一来，牛娃、王芬母子俩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张士铭不理睬俩人，因为他知道，今天一过，俩人还指不定会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