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确认就行。对于你丈夫的死我表示哀悼，尸体紧接着就会送到你们村，好好料理后事吧！”张士铭没有针对她的回答作任何表示，而是说到了牛立田的后事。

王芬眼泪止不住的流，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听张士铭的安排。

“牛娃怎么没来？父亲去世了，他不来看看？”刚才没说牛娃的事，现在张士铭突然问起来让王芬有些莫名奇妙，但她好像想好怎么回答了，不假思索的答道：“他说先回家操办丧事，免得他爹回去了没处放。”

“还没认尸就先准备后事，万一死者不是他爹呢？”张士铭说到这嘴角微微上翘，王芬这十分不合常理的回答让他越来起疑心，马上他又接着说道：“即便是确认之后，把尸体运回去再准备丧事也不急，还是说牛娃一开始就知道死的这个就是他爹。”

此话一出，王芬眼睛瞪大了看着他，就像是这种说法难以让人相信一般。不止王芬，连陈蕊也是惊讶的看着张士铭，虽然对整个案子不是太了解，但多少知道些，听张士铭刚才说的意思，牛娃知道尸体就是牛立田，所以才人没来，却在家开始准备后事。

果然，王芬破口大骂起来。

“你胡说什么？你这么污蔑牛娃有证据吗？你别以为你是警局的就可以胡说八道，我知道的，你们为了破案会诬赖好人，别想看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就欺负我们。”

张士铭对她的这番话有些奇怪，但想想又觉得她这么说也不意外，可能是陈嚣为了哄她，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所以才会说出为了破案就无赖好人这种话，因为这不就是陈嚣的作风吗？

“你这么袒护你的儿子，不，准确来说是牛立田的儿子，我还真的有些意外。”张士铭的话在旁人听起来越来越离谱，陈蕊也好几次忍不住想打断他，面对这么一个刚得知自己失去丈夫的女人，他的话说的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你要有证据就直接说，没证据你就不要胡说八道，我们还要赶紧回县城。”王芬带着哭腔，近乎喊着说出这番话，引起了其他人纷纷看向这边。刘申走了过来，看看张士铭，又看看王芬，然后装作把张士铭赶开的样子，又喊着一起来的巡捕准备回县城。

张士铭站在离车一米远的位置，对坐在车里的王芬说：“证据回去就有了，还有你，所有的证据都会有的。”

王芬听了之后没有理他

，但刘申却听出来这话不仅是对王芬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目的是让自己看好王芬。

陈蕊从车上下来，所有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和刘申一起坐车回县城，一波留下来把尸体装好抬回去。

由于案情紧急，张士铭不想耽搁，于是在刘申他们走后，紧跟着回了县城。

到了牛立田家所在的村子，已经是晚上，刘申也还在，村里一些村民也都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也纷纷出来帮忙。运回来的尸体很快被搬到灵堂里的棺材中，而牛娃也已经披麻戴孝等在一旁。

张士铭看到他神情哀伤，一直低头看着地面，连王芬回来都没上前去喊一声。在外人看来这是因为得知失去血亲而有的正常现象，但张士铭上下打量了一阵之后，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丧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张士铭看到隔壁的老头欧直也在，于是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欧直见到张士铭，像是许久没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上前嘘寒问暖。两人寒暄一阵之后，张士铭却把欧直拉到一个僻静处，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说。

欧直心里也打着鼓，那头丧事正在进行，他作为邻居还想上去帮忙，现在却被张士铭拉到这里，而且看样子不会在短时间之内让他走。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张士铭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欧直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在记忆力怎么都想不起见过你，或者是和你有过交集，你却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像老熟人一样。”

欧直嘿嘿一笑来缓解尴尬，然后回道：“你贵人多忘事，怎么会记得我呢！”

张士铭见他不老实，干脆直接摊牌：“老实说吧，你和我套近乎，是想替谁隐瞒事情。”

欧直还是不承认，一个劲的否认张士铭的推论，张士铭只好继续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隐瞒也没用。一件事只要被做过，就会留下相应的痕迹，只要顺着线索找下去总会让真相浮出水面，你要不肯说的话，我去找你的家里人。我把他们带回警局去问话，总会说出点什么的吧！”

面对张士铭的威胁，欧直显然有些犹豫，心里在盘算哪种情况会更加不利。张士铭见他动摇，也不催他，反而慢吞吞的拿出烟斗装起烟丝，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你想知道什么？”欧直终于吐出这几个字，明明很短一句话，对于此刻的欧直来说就像是要完成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一样。

“就从你是不是真的认识我开始。”张士铭要从最基本的谎言开始拆穿，好让他在接下来的提问中无法建立撒谎的自信。

“你说的没错，我和你之前根本不认识，我只是见过你，凑巧知道你是谁，所以才假装和你之前见过，套近乎。”欧直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看来是不打算瞒着张士铭了。

“很好。目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士铭很满意他的回答，继续提问。

“目的就是要和你搞好关系，不希望你起疑心。”

“疑心？什么的疑心？”张士铭的这个问题让欧直有些傻眼，从他的口气里好像什么事都还不知道，自己却在这种情况下招了。

“牛家的事。”欧直开始有一句答一句，这种方式让张士铭有些难以忍受。

远处灵堂那个位置还在奏哀乐，从唢呐里传出来让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些悲凉，或许这才附和这场悲剧的音调。张士铭望着灵堂的方向出神，心里虽然不满欧直的回答，但他现在有的是时间耗。

“多年前，牛立田娶了个媳妇，年轻漂亮，不是牛立田那种认应该娶到的，但事实就是这么滑稽，两人就是夫妇。不久，牛娃出生了，但他娘的日子却越过越惨，终于，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了。据传是溺水而亡，但可能有人不这么认为。再过了几年，牛立田又娶了一个，同样的好看，但意外再次降临这个家里。”

张士铭突然说起故事来，但这些实际上是他的猜测，只是按照收集到的信息，一点点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的模样。

欧直默默地听着，不发表任何评论，但张士铭明显感觉到这故事将欧直带入了过往之中，让他不自觉地整个人都变得悲戚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欧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难以想象他这个年纪听到这个故事还这么大反应。

“这些其实都是我推测的，但我知道离真相也不远了。你尝试去保护的人，或许再让你陷入痛苦的挣扎中，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也许能解脱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张士铭看着他的眼睛劝道，引导他主动把事情说出来，毕竟案子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什么，只有他的证言直接而真实。

“牛娃的生母叫李薇，”欧直眼神里全是故事，看样子要把知道的情况全盘向张士铭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