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下楼。大门外有一辆旧式人力车，邱达杜先生上去，车主踏着走了。

唐·摩登请将军进林肯车，慢慢尾随在人力车的后面。

到大街的一个拐角处，有两辆相同的轿车，是宝马牌的，车头各插一面的“米”字旗。邱达杜下人力车，进了其中一辆，无声地开走了。

唐·摩登把车停下，请将军下车，就有两个大汉过来，恭敬地请将军进了另一辆。其中一个将一叠厚厚的钞票塞给唐·摩登，他又进了车，呼呼地把车往回开去。一个大汉开着车，很快跟上邱达杜的那辆。另一个大汉对着无线电对讲机用英语道：

“报告，后面有一辆不带标志的新式车。”

“不理它！”话筒里传来邱达杜的声音。

将军从玻璃的反光里，也看见了那部车。三部车成一线，不紧不慢地向前开去。

不一会，两部车都进了德辅道一幢设有停车场的公寓里。

公寓的大门外，有四个门卫。

后面盯梢的车没有停下，声音呼呼地向前去了。

车门开，一个大汉请先生下车，把他引进一间不大的客厅里，然后退出。

一位标致的女招待把将军带进一间有浴缸的浴间。浴间里一切都准备就绪，浴水温凉适身，还喷进香水。

将军洗了一个澡，围上浴巾走出来，仍旧是那位标致的姐把将军又带进一间更衣室里。里面衣架上挂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姐依照将军的身材，挑选了一套适身的豪华西服给他，笑吟吟退出。

当将军走出更衣室时，已经是衣冠楚楚。女招待把他带到大楼外。

恰巧邱达杜先生也出来了，二人进了一辆车。

附近，还有相同的四辆。每辆车都下了窗帘，车头飘扬着一面的港旗。将军和邱达杜坐的这辆，夹在那四辆的中间沿一条狭窄的通道向前开，五辆车全是一个式样。

不一会，眼前一亮，驶出一道门，前面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大十字街口。这五部车，每分钟开出一部，都驶入不同的街道。

载着将军和邱达杜的车也夹在街上的汽车洪流里，一会，驶出市区后便高速向市郊开去……

许久，车才减速，慢慢地开进了一个周围绕以高墙的大院。铁门外有人把守，车子进去后，铁门又紧紧锁上。

将军看见前面兀然出现一座楼房，有像克里姆林宫。在一片绿草茵茵的草坪上，车停下了。

将军跟随邱达杜走出车，第一口就嗅到带有咸腥的海风。二人穿过一道有侍者站着的玉石栏杆大门，脚下仍然是青青草地。走有五十余步，才是灯火辉煌的正楼。

台阶前的一丛三sè紫罗兰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东欧人，一身苏式装束，他看见邱达杜陪同一个人走来，便迈流星步过来，喊道：“哈拉左，周先生！”

听他吐字清晰的华语，将军愕然，这里又来一个中国通。邱达杜介绍：

“萨拉托夫先生，苏联经济考查团团长。”

是萨拉托夫！将军心里一震，即向他伸出双手。二人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将军望着这位臭名昭著的国际间谍，很有感触。

“元纳向我到先生，我就知道先生乃非凡之人。”萨拉托夫笑笑，听他直呼邱达杜的字讳，就可知他二人过从甚密。三个人进入客厅。客厅陈设高级奢华，高高的天花板上吊着一只波希米亚水晶大吊灯，地板上铺设火红sè地毯。

宾主坐定，立即有人端上中国龙井茶。萨拉托夫：

“周先生，请原谅我先用贵国的龙井招待您，等一会再请先生品尝白俄罗斯的香槟茶。”

一位侍者过来，替方将军斟了半杯茶。将军品了两口，果然香馥满口，头称赞：“好茶！”

侍者又端上百事可乐。三人闲聊一阵，邱达杜还有公务，告辞走了。二人谈话马上转入正题。

“先生找我，请问有何指教？”将军问。

“有件事相烦——周先生在大陆的职务……”

“A市演出公司高级编导。”

“哈拉左！周先生此行，想来是为‘五二三’了。”

将军先是惊讶，而后默言。放下茶杯，掏出手绢轻轻抹口，望定萨拉托夫：“先生来H市，也是为了这事?”

萨拉托夫头。将军见他如此坦白，倒有觉得不可思议。周大瑞供词里也提到赴H市之行有与苏联间谍接触的秘密使命。只如今未经任何联络暗语就立刻见面，明什么问题？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北极熊507“，或者只是哈利·克卢斯曼的一个把戏？

将军垂下头，不停地吸烟。萨拉托夫一眼看出将军的疑虑，笑问道：”周先生知道美国现zhèng fǔ对蒋先生奉行的是‘笑里藏刀’的政策吗？“

将军摇摇头：“不知道。“他打算不跟他闹僵，也不立刻正式接触。

萨拉托夫在踱着方步，大谈国际形势，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到冷战结束后的今天，没有一样是令他满意的。然后骂一顿共方，又骂一顿美国和老蒋，接着大谈苏美抗衡。方将军静坐静听，不插一言，等他完，将军才：

“谢谢先生指教。先生是否还有事，不妨直。目前我的处境，不便久待。“

萨拉托夫神秘地笑笑，：“我请周先生来，是希望双方能真挚合作。周先生！哈利和史密斯对您正在做进一步的甄别，您知道吗？“

“您对美国人情况真了若指掌啊。“

“彼此彼此。“萨拉托夫道，”先生放心，我们出的价，决不比美国佬低。“萨拉托夫轻轻拍了一掌。一位东欧侍者捧来一满盘美元现钞，上面还有十根黄澄澄金条，把盘子放在将军面前。萨拉托夫道：”这是我的一心意，望先生笑纳。“

将军望萨拉托夫，沉思片刻，欣然接受。“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不敢辜负您的深情厚意，可无功受禄，心里实在不安。“

“送客！“萨拉托夫爽快地挽起将军的手，二人走出楼房，来到车旁边，侍者已将金条和美元都装进了一只手提保险箱，沉甸甸地放进车内。”此去不必瞒哈利。先生若有麻烦，可将地一切都推到元纳身上就是。“萨拉托夫道。

将军从车窗里伸出手来，跟他握了握，道：“我临来之际，受Ⅰ号之托，到威灵顿大街第507号，找一位……“

“我就是姓苏的，代号北极熊507.“萨拉托夫欣然一笑，”我住三楼。“

“险些误会，非常抱歉！“将军做了个手势。

“Ⅱ号先生，我们下一次见的时间——“

“明天，午后两。“

“哈拉左！按老规矩，元纳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