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吴峰和徐来到市公安局参加一个会。这个会只有九个人：张政委、史局长、季副政委、盛权英、彭元生、陈枫、方琇奎，加上吴峰和徐。
方琇奎将军今年四十五岁，瘦高个，很英俊，带勾的鼻头使他有像西欧人。左耳垂有一粒显眼的黑痣，黑痣上还长有几根毛。
徐过去很少看见他，今天一见，觉得他很像老画家画的那个人——周大瑞。
要烟瘾，在市局里没人敢跟方将军比了。他抽烟先得吞下两口，而后才一口接一口，一支接一支。再玩烟圈，比徐还高几筹，他能一口烟喷出十来个圆圈。可这样的技巧他不常表演，当你发现他在吐烟圈时，就明棘手的问题已经让他解决了。局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烟圈表示他老谋深算，胸有成竹。不像徐，喜怒哀乐，场合不分。
张政委和史局长还未进来，办公室里方将军跟彭将军正在紧张对弈，时下是残局对垒阶段，季孟、盛权英、陈枫围得紧紧的。方将军见吴峰和徐来到，竟把残局让给了季孟将军，扯了他俩到阳台叙。
夕阳已把最后的一抹从越秀山移去，西边的霞晖也快尽了，城市已经万灯齐明。方将军站在他俩中间，一手搭在吴峰的肩头，一手挽了徐的颈。
“据道消息透露，二位的恋爱有罗曼？”
吴峰以攻为守：“听方主任十六岁结婚？”
“哈哈哈哈哈！我十六岁当兵，十七岁入党，十八岁提干，十九岁恋爱，二十岁结婚，二十一岁当爸爸，二十二岁当英雄，二十三岁当狗熊，二十四岁‘解放’，二十五岁升官，二十六岁又当英雄。”他拍他俩的肩，“我们过去谈的恋爱一也不像今天，又是亲吻又允许东摸西捏，我真眼红二位。”
“哈哈！哈哈！”吴峰和徐忍不住笑起来。
“丁案跟‘五二三’案能不能做一个案侦破？”
“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并案侦破的理论依据。”
开会了，三个人进入会议室。
图纸被摄已经十天，距工程竣工还有二十六天。zhōng yāng限定，务必在总体工程运转之前破获案件，并坚决做到绝对保证工程不遭任何破坏，绝对保证工程专家的安全，绝对保证肃清“五二三”内部之敌。
三个“绝对保证”，是zhōng yāng下的死命令。
季孟将军对侦办室的前段工作有意见。认为侦破方案不力，计划不周，案件面前缩手缩脚，顾此失彼，打乱仗，从而导致丁氏惨案和白云山惨案发生。陈枫沉住气，不吭声，冷静地思考。吴峰却有忍不住，想了想，道：
“案件的发生事出有因，不能一概而论。”
“话不能这么，”季孟压抑声音，“你们只顾抓了工程内部的侦查，忽略了对外围敌人动向的估计，才导致惨案的发生，这是很不该的。白云山惨案可以是上阶段侦破工作的失误。”
陈枫给吴峰一支烟。
史向华望着陈枫：“考虑有些欠周，责任主要在我。但也确有客观困难，因为外围的含义太广泛。白云山事件因果关系复杂，我倾向同意是敌人企图转移我们注意力之。通过白云山事件，能在错综复杂的线索中理出关键线索，抓到底，案情进展很快。”到这里，史向华将军话锋一转，“赵基仁是宋案的遗物，十天前我们对它还不抱任何指望，现在它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明案件侦破的进展是大的。这组‘74828‘数字不管代表什么，白睿草草写在书上的手迹无不明她是在仓皇受命之中匆匆写就。有人它是郗浩车的牌号，我看未必。郗浩的车她乘坐了差不多四年，难道还用记在书上？因此一定另有意思。”
最使大家震动的，还是周大瑞供出自己是Ⅱ号，并且头上司是Ⅰ号，这就费猜了。过去宋友兰是敌特的总头目，代号就是Ⅱ号。可如今Ⅱ号的上头，竟然还有个Ⅰ号！
“周大瑞就是大名鼎鼎的Ⅱ号，真让人难以相信。”吴峰。因为Ⅱ号一向被认为是潜敌的总头目，是宋友兰之后的“继任”者，如今又出来个比Ⅱ号更大的Ⅰ号，谁是偷摄图纸的人呢？
“偷摄图纸者隐藏较深，看来一时暴露不了。”张志民，又问吴峰，“你有进展没有？”
吴峰摇头：“暂时没有。我们正在做两件事，一是引蛇出洞，二是尽快证实一个人。如果这个人的身份得到证实，引蛇出洞可望成功，则摄图者将会曝光。”他望大家，“周大瑞是白睿的直接上司，但我们所猜测的线索他几乎都否认，甚至惘然不知。从他所供的情况全面分析对照，他的口供是可信的。因此，有一个人很值得注意。这个人叫霍天臣，白云山牛nǎi加工厂的。”
“有些线索啦？”史向华将军问。
“有。”吴峰，“白云山事件的当晚，他后半夜才归宿，有作案时间。这是其一；其二，图纸被摄事件前后，他都曾经有过跟那个‘范围’的人接触。当然，其中也可能是碰巧，因类我掌握的名单里，还有几个外面的人在图纸被摄前后都跟这个范围的人有过接触。但是，我偏怀疑霍天臣。因为他的年龄、身高、xìng别特征，尤其是他跛左脚，都跟我们所怀疑的一个对象相符。如果这算其三的话，那么其四便是，在我手头还有一个指纹，它出现在白云山郑少岗手中那支枪的枪柄上，也出现在悬空气球的红外拍照仪上。这个指纹，我怀疑是霍天臣的。气球出现在东北方位，牛nǎi加工厂正好就在那个角落。虽然这件事不是他所为，他指纹的出现证明跟他有关。所以，我打算直接去认证他的指纹。假如他的特务身份得到证实，则潜藏在工程内部的狐狸尾巴就会暴露。还有，我怀疑他很可能是那个I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