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罢中校汇报,吴峰把卷宗又略略看了,是岑氏的档案。
他感到事情有棘手。这个星期霍天臣没进高能所,却在外围频繁活动。
他望两位助手,指了指岑立菲的档案材料:“岑氏母女对我们的制度不满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启程前夜霍某才来这一手,岑氏在其间承担什么角sè?”
“皮包内的东西没什么意义,”伍建林,“无论对于我们,或对于案件,或岑氏母女。”
“岑立菲是不是特务?”邵秉廷问,“她的档案注明有‘特嫌,不可信任’。她曾三易丈夫——蒋子兴、潘烨、罗梓丹。其中两任丈夫是特务头。”
吴峰叫岑氏母女进来,她们默默而立。吴峰给她俩倒茶,一再请她们坐。
“您和蒋子兴是什么关系?”吴峰问岑立菲。
岑立菲不语。吴峰明白她的心理,让邵秉廷把岑梦书带到另外的房间去。岑立菲这才道:“他是我的第一个丈夫。”
“您女儿不知道这些?”
“我从没瞒过她什么,只是我不想再伤她的心。”
“你们打算去H市多久?”
“永远,不回了。”
“可签证上只批准你们六个月。”
“我想我们会有办法的。”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们心头中的打算?”
“我从来就没有对zhèng fǔ隐瞒过什么。”
“皮包里的手枪是怎么回事?”
“我不懂,它原本是在里面的。”
她望吴峰,“枪带不得出境。我们决不会持枪杀人做蠢事。我忍辱负重几十年都熬过来了,我会因失大?我没做过危害公益侵犯国家安全的事。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母女一条活路,就权当放生积德罢!”
岑梦书一头冲进来,扑到妈妈怀中,抑制不住悲痛轻轻抽啜。
岑立菲拍拍女儿的肩:“别哭孩子,这是渊薮。”她突然一把推开女儿,对着吴峰双膝一跪,深深叩一个头。“求求您了!要抓就抓我罢,我有特嫌!女儿年幼无辜,请不要株连,放她一条生路!”
“妈,死活一块,我决不独去!”女儿痛苦不堪,跪在妈妈身边。
伍建林把她们拉了起来,吴峰请岑氏母女再到旁边的房间,便给陈枫去电话,汇报了这个事。
陈枫听后没有立即表态,反问吴峰对此事的看法。吴峰有含糊其辞,半晌:“我觉得岑氏母女跟本案无关,只是又有霍天臣在其间,因此难定其xìng质。”
“难道霍天臣肯冒暴露的危险,跟我们开这么个玩笑?”陈枫的语气有生硬。“难道你没有想到霍天臣是在利用岑立菲历史上的污,借她即赴港之机而演的一出‘试探虚实’把戏?”
吴峰茅塞顿开。放下电话他想,是了,敌人似乎发现我们对霍的注意,借此引起的反应来验证他们的怀疑。如果这件事真是敌人对我们的一种试探,我们扣住岑氏母女使她们明天不能上车,正好就中了敌人的计!可是,霍天臣为什么知道岑立菲明天去港?
这时徐兴冲冲回来,吴峰不忙让他狗的事,先把陈枫的意思及自己所想的跟同事们了。又:“岑立菲出身、历史都有问题,对现实不满,思想反动。如果划线,当属没有改造好之类。可这还不能做为她犯罪的依据。她既不犯罪,我们无权干涉她的行动。她赴港理由正当并经批准,我们就没有必要阻拦她。”
三个同事中,只有伍建林少校略一下头。邵秉廷捧茶一口一口地喝。徐还不太知就里,一个劲地玩烟圈。吴峰又:“其次,很可能这是霍天臣的一种试探,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的意见是放岑氏母女出境。”
“那就放鳖入海,纵虎归山咯。”邵秉廷。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吴峰道,“你们也看出,她们和善的天xìng已经汩没,唯有对我们的仇恨。强留这样的人有什么用?我觉得凡事不能做过头,理当适可而止。什么事都这样,做过了头就会走上反面。”他望三个战友,“我们必须勇于承认我们工作中的一些偏激或失误。朋友们,我我们不仅放岑氏母女,还要赔礼道歉,送她俩回家。”
三位伙伴都沉默,但无人投反对票。吴峰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拍拍邵秉廷的肩头:“俗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事由你引起,就得由你来收场。”吴峰话幽默,大家都知了。他对邵秉廷,送回去时要做到不惊动任何人。
当岑氏母女再度进到办公室时,大家的脸sè都好看些了。这时已临近午夜,待她母女坐下后,吴峰和颜悦sè地问:“你们明天去H市的事,曾和谁过?”
“没有,”梦书,“我们无亲无朋,左邻右舍也视我们若仇敌,还能对谁?”
吴峰用征询的目光望岑立菲。岑立菲已从吴峰的话中听出他态度翻然转变,但她当然不会为此所动。
她深知人们一时的和气并不意味别人对自己已改变观念,不过是人家一种权宜之需或策略。迟疑片刻,她:“十天前我姨丈大崽来,和他过这个事。”
“他是做什么的?”
“文汇报记者,李和平。姨丈叫李长山,Q市机车车辆厂的工程师。”
邵秉廷把岑氏母女送走后,吴峰对伍建林:“立刻挂长话跟文汇报调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