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子台为了不至于引起樊有山的jǐng觉，没有找他索要那些胆囊切片。他只把从廖文光手中得来那粒结石和X光底片转给技术处，让冯承德少校作病理分析。

吴峰却认为，切片才是至关紧要的，唯有它才能进一步确定赵基仁胆囊能否形成结石或有结石之因素，这样才能认定赵基仁的真正死因，——谋杀。吴峰已经在心中把“他杀”甚或“自杀”排出，认为赵死于yīn谋。

陈枫将军把吴峰、伍建林和徐都召到局里，研究张子台得来的情况。伍建林少校认为，实习医师的做法已经直接证实了教授们对赵基仁疾病诊断治疗方法的正确，现在最可疑的是樊有山。

徐也认为这样，提议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吴峰仍然想着那些切片，认为非弄到手不可。如果切片能证实赵基仁的胆囊不会形成结石的话，反过来就可以证实樊有山拿走胆囊是出于yīn谋——销毁证据，以掩盖真相。

陈枫问他：“如此的话，廖文光得到的结石何以解释？”他见吴峰一时答不出，又，“廖文光养狗的事也不能忽略。案情是很复杂的，我们不能忽略在案件过程出现的那怕是不很显眼的事情。A市有卖活狗的场所吗？”

“狗肉铺是不少，卖活狗的店没听过。”吴峰道，“想来不会有。”

“F市有一个动物饲养场，不供外贸出口也非食用，而是为一些科研单位提供动物实验之用。”伍建林，“那里不定就有。”

“大夫最爱拿狗做实验。”徐笑，“那是他们的祖师爷巴甫洛夫先生的发明。做罢实验，刮掉吃肉。名正言顺，公私两利。”

张子台的汇报是：廖文光教授8月23rì得狗。

那天是星期天，中午十二他休班，出去了约半个钟头就回来。从那以后他未出过医院大门。

那天他出门时恰巧护士芳也一起出去，十二半钟曾宪洁碰到他提了满满一篮菜回来。曾问他：“从哪买的，这么新鲜？”他是南溪菜市口。

只是当时没有什么狗。到给赵基仁做了手术后的当晚，听到从他寓所传来狗吠，尔后一条黑狗就公开喂养起来了。

徐对此不大以为然，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可疑。A市喜欢养狗的人并不见少，一个人高兴起来也随时有可能改变一些生活习惯或爱恶。况且他得狗的时候，我们都还未查找赵基仁，这件事跟案子串不起来。陈枫知道他的观跟吴峰的差不多，便只是笑了笑道：

“即便这样，也是出现在赵基仁的名字写在《奥萨德河上的chūn天》之后几天呢。那时我们还未查找赵基仁，可白睿却已经在找了。现实当中，一些不惹人注意的生活细节会蕴藏着意想不到的大事，一些固有积习的改变亦常常伴有深刻的内涵发生。这么吧，樊有山必须监视，廖文光的黑狗也要弄清来龙去脉！”

徐主动承担这项调查，于是匆匆往F市而去。吴峰通知外线组，秘密对樊有山进行盯梢，并要张子台无论如何都尽快从樊有山手中要回赵基仁那只胆囊的切片。

中午十二，徐兴冲冲回来了。他把结果向陈枫汇报后，往侦办室而来。吴峰正在床上休息。

徐告诉吴峰，F市动物饲养场果然养有活狗出售，但有几个规定：一般只售大狗不售狗，不售给个人，供应的对象只能是科研单位，购狗须持有该场发的“购狗证”。

徐还抄录了一份从8月13rì到23rì该场售给狗仔买主的姓名地址。在售出的百来条狗中，只有二十七条各sè狗崽卖到A市。没有新华医院的名单。那天廖文光只出去半个钟头，到不了F市。因为F市距A市十九公里。

因此，肯定不是他亲自去的。是否有人买了送给他，这就不好了。

吴峰的目光一刻不离那名单，送狗者是否在这名单里？他眼睛一亮，打算先从这二十多条狗崽的买主入手。他把这件事交给外线组的五个机动侦查员，任务落实到人，务必今晚九集中碰头。

伍建林守电话，徐也跑三个单位，吴峰自己承揽最分散的三个单位。

吴峰踩单车先跑农学院。一位姓顾的讲师8月23rì买了一条白狗，听过吴峰明来意，他领吴峰到动物试验房。

那里果然有一只白狗。他告诉吴峰，这是一条纯蒙古种猎狗，在神经细胞学上它与羊有某种亲缘信息联系……

顾讲师错把吴峰当作一位动物遗传学的爱好者了，很想向吴峰讲述自己在这方面的发现。吴峰却没有兴趣，因为只要买主的狗崽还在，买主的名姓即可划掉，就不管他的狗崽是白的还是黑的。

离了农学院，他穿街进巷，经海珠广场，过大桥，一路风尘仆仆往珠影骑去。一位缪姓电影导演为摄影需要，在F市买了条哈巴狗，正好在那个多事之rì买的。

吴峰在亮着灯光的摄影棚里见到了它。它已经“进入角sè”。果然是一条毛sè细茸的哈巴狗，它因为宠惯它的女主人投海后，正在“大雨滂沱”的仲夏之夜对月狂吠悲哀。人狗俱在，别无他。

吴峰匆匆辞别缪导，匆匆出来，40分钟后飞车到南华西路一个谈姓中年人的家。这位购狗者在中医学院当助教，一星期前也在F市买了两条狗崽。

吴峰找到他时，他正用狗做正骨试验。可怜的灰狗境遇不佳，已被折断了一条后腿。谈助教以为吴峰是市检疫所的，忙在F市买的两只都给了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