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告辞廖文光出来，张子台到放shè科查赵基仁的X光片，果然都见。

他把那粒结石跟底片显示的结石yīn影详细对照，果然一致。

他写了借据，把几张底片借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感到事情有棘手，因为樊有山才是最大的嫌疑对象。只是如何才能从他手中弄到那胆囊的切片呢？他感到很伤脑筋。

今晚是曾宪洁的班。张子台到值班室里见到了她，她正埋头修改实习医师的病历。

“我本当昨天就来拜访您才是，曾大夫。”张子台望着老八路出身的大夫，恭敬地。

“甭客气。”她，“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见张子台不语，她放下笔。“老张啊，你是‘人未入关，就先收秦图籍’——吴峰给我打招呼了。自从那个事之后，我就总提着心。现在白睿刚死，赵基仁的事又来。我只忧你们做公安的会眼睛有左斜视。”

“感谢您的告诫，让我们共同为左斜视者矫正视力吧。”

“恐怕不那么容易呢！”两个人一同笑起来。

“您觉得樊有山这人怎样？”张子台问。

曾宪洁不暇思索地：“为人鬼祟，虚荣心重。话信口开河，有些对现实不满。技术上有一套，工作负责，也有一定威信。”

“是否多数知识分子都有一种虚荣心？”

“这有什么奇怪呢？”曾宪洁边想边，“人与人之间本应是平等和尊重的。但时下却形成了只崇尚有地位的风气。多数知识分子被冷落一旁，虚荣心怎不应运而生？”

“他把赵基仁的胆囊拿去做什么？”

“做组织切片，以作为理论分析的依据。”

“赵基仁为什么仓卒答应做手术？”

“这也不大好。”曾宪洁摇摇头。

“赵基仁死后，科室里有些什么反响？”

“……您知道，我们科室分为理论和技术两派，时有争论，当然都是学术问题。理论派多是年轻大夫，以鲁尧、方国强为首。”

曾教授接着：“技术派以莫世钟、李应洲等高龄医师为主。赵基仁死后，理论派居然找到了抨击技术派的依据，而双方又都想得到有权威医师的支持。龚、廖、谢、樊都是争夺的对象。”

完曾教授看了一眼张子台，只见张子台似是无心，“您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还有什么呢？”

于是转换话题：“廖教授一向看不惯西方世界那种声sè犬马的生活，每每攻击阔人的宠狗风，就连微生物试验场的狗也成了他憎恶的对象。可是最近，他自己却不声不响地养起一条狗。”

“可见一个人每每攻击最凶的或自称讨厌的，有时未必就是真心话哩，有些还得反过来看呢。樊有山大夫在闭门索居多年之后，近来突然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地讲究起来。频繁夜出，上舞厅进剧院，逛公园兜大街，一反常态，过着跟既往完全不同的生活。”

这条线索倒很重要。有时一个人xìng格习惯的突然变化，常常预示这个人生活里有某种重大事件的发生。虽然这种事件不一定醒目可见，却是潜在的，足可改变这个人生命的进程。张子台想了一会，樊有山的yīn影越来越显示出一种狰狞面目。他把这问题撇开，问道：

“您怎么知道廖教授最近养有狗？”

“二十八号下午，我听到他家传出两声狗吠，不久就看见有条黑狗在那里进出。”

张子台幽默地笑道：“难怪，‘屋里藏不住狗’，便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