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3）帝王难下讨逆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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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的初衷，是不希望朱载垕将罗移清迎接进宫的，因此，有能感动这个帝王的事件，他自然不会放过。他用非常动情的口吻道：“皇上，您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无论是谁，都会感动得流泪的。韩文熙决定以身试毒，每个人都在劝说，他姐姐更是悲怆地哭着叫着不答应，可是罗移清却十分坦然，一句劝的话都没有。”

“一句劝的话都没有？”

“她的反常，恰恰是他们生死相随的正常反应。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死了一个，另一个绝对不会独活，所以罗移清看着韩文熙喝下了那碗剧毒汤药，只要韩文熙死，她就一定会立刻跟随。皇上，微臣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烈女传，但像他们这么爱得惨烈，爱得悲壮的，很少很少。”

张居正的描述，让朱载垕看到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天命皇后，心里永远也不会有他的存在。

“张爱卿，韩——韩文姬的情况怎么样？”朱载垕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和痛楚，声音却掩饰不住有点发颤。

张居正道：“韩文姬一心要报仇，如果不是这个信念，她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这样，韩文熙和罗移清早就悄悄地远走高飞了。为了阻止韩文姬用杀皇帝的方式报仇，韩文熙和她几乎也反目成仇，姐弟俩从相认那一天起，就没有好好地说过话。好在韩文熙终于感化了韩文姬，她听从了我和铁扇大侠的建议，以正当手段为韩智临昭雪。”

朱载垕道：“真是——难为她了。前些日子，朕本来已经派大理司重新测查包括韩智临案在内的几桩旧案，结果松潘县的武林大会后，江湖上众说纷纭，朝廷上下也一片关于韩文熙的谋逆之声。因此测查的事就耽搁下来了。你回来得正好，就由你来主办此事吧。”

张居正还给朱载垕带回来韦煜爰的书信，等他走后，朱载垕拆开了书信。韦煜爰在书信里，用非常华丽的辞藻描述了韩文熙和罗移清的生死之恋，然后就是着重写韩文姬。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小三，诸多现象，已经将文熙和兰儿推到一个波峰浪口，传言虽多而杂，但只要你信任大哥，大哥就一定会给你一个太平的天下……至于文姬，对皇帝的仇恨之心依然未除，她心中的苦痛，你我尽知，不能怪责。我们不日即到京城，你做好准备，以什么样的身份见她一面为好……”

朱载垕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韩文熙和罗移清感天动地的爱情让他震撼让他酸，韩文姬无法消除的仇恨更让他痛让他苦。这个感情细腻一直有颗柔软心的帝王，因为亏欠所爱的女人太多太久，禁不住哭出声来。是啊，罗移清那个天命皇后，已经与韩文熙有了生死之恋，可是先帝的遗愿该怎么来满足呢？他是皇帝，是可以恢复罗移清的自由身，让她归属韩文熙，可他首先是先帝的儿子，是先帝唯一交代他要做的事。如果做不到，百年之后，他有何面目去见先帝？韩文姬心心念念要杀死他，一旦让她知道他的身份，她会崩溃到什么地步，是他预料不到的。

朱载垕默默地将信烧了，望着那封书信转眼间化为灰烬，他的心仿佛也化成了灰在风中飘散，找不到归宿。作为帝王，他理所当然可以拥有无数女人，可是在他心里，无数女人都没有韩文姬一个人的分量重。这段注定是悲剧的感情，既不能让大臣知道，更不能让后宫的妃子知道，他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去思念、去回忆、去痛苦。

第二天，当朱载垕任命张居正为几桩旧案的主办大员时，金銮殿上一片惊异声。这个帝王的心，对大臣们来说，真的如海底针一般，怎么也捞不着。韩文熙谋逆事件闹得这么凶，他却忽视着，反而对翻旧案这么重视，实在太反常了。

段左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因为他最有权力说反对的话，因为他有罗移清那个天命皇后做外甥女。段左先以哭诉的姿态大声道：“皇上，不可啊。韩文熙谋逆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怎么能放任不管呢？及早镇压，才能保我大明江山稳固。皇上，就算天命皇后在他手上，也不能受制于乱臣贼子，天命皇后如果跟他一起造反，也是叛逆之人，那就一并铲除了吧。”

张居正道：“段大人能大义灭亲，可敬可佩。可是段大人的话，却有悖人臣之伦。”

“你说什么？”段左先有些恼怒。

张居正道：“皇上明明派了我和铁扇大侠去调查此事，如今我调查回来，证明韩文熙没有谋反举动，你还口口声声要皇上对韩文熙镇压呀，铲除呀，是何道理？照你的意思，是我和铁扇大侠包庇韩文熙呢，还是皇上昏庸，用人不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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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