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西北风伴随着雪花，吹拂在每个人的心间，在这个破败不堪的长安城中，却没有显得太过寒冷。

那些吃着流水席的人，对慧夫人赞不绝口，自从慧夫人来了，带给了大家希望，这种被人重视的暖意，一直温暖着每个人。

只有郭晓义、梁都、李洛等官员，心里却有种阵阵的凉意。他们是长安的父母官，治下的百姓，有个人一直无法探知来历，甚至连户籍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天亮了，北方的寒冷天气，长安笼罩在层层迷雾当中。那些跟踪神秘女子的人，依然把人跟丢了。

那位女子，在长安整整出现了二十年，却没有人知道怎么确定她的身份。梁都也很无奈，如果只是普通的商贾，他完全可以当着没看见。可一个神秘女子，整整在自己治下，出现了二十年，如果什么都不记录，根本无法向官家交差。

按照大宋的律法，只要某人在一个地方居住了十年，就成为本地人士，需要在户籍上登记造册，以备后任官员查看。

长安城很穷，但是再穷，军营武备，户籍人口，田产赋税，这些最重要的部门还需保留，不然政府机构根本无法运行。

一个打活人，在长安逛了二十年，梁都却对她一无所知，别说对官家，他对自己都觉得无法交差。

郭晓义也很迷惑，为了确信官员们说的，他特意派出天机大殿的两名侍女，陪同长安本地的官员暗中跟随。在清晨的时候，依然把人跟丢了。

侍女回来禀告道：“启禀阁主，长安雾气太大，根本看不清五米之外的人。当我们跟到宗族祖宅群时，那位姑娘就消失了，不清楚去往何方。”

李洛叹道：“这很正常，就算没有起雾，我们每次跟踪，依然会把人跟丢。”

郭晓义言道：“事无绝对，不管是什么生命，只要有出现过的痕迹，总有自己的归所。你们找不到，肯定是她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而那些方法，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她不但来了，还与小慧说过话，更对宗族非常熟悉，绝对不是普通女子。这件事情，梁都大人就不要插手了，让李洛兄弟辅佐我去查。一个存在二十年的大活人，如果户籍上写着查无此人，官家能信吗？反正我自己就不信。”

梁都苦闷道：“我也不信，可就是查不出来。这样也好，李洛暂时先跟随监官大人，协助大人查清此女的来历。”

一席无话，流水席结束，然后又过去了两天，整整五天，大雾还没有消散。整个长安内外，烟雾笼罩，雾最大时，伸手不见五指。

天机阁的人也是初次来到长安，对这一现象，也没有过多的研究。这样的大雾，持续时间这么长，中原其他城池都不曾有过。

还是殷秀说出了原因，殷秀是丐帮帮主，天下情报传递最快的民间组织。

只听殷秀言道：“长安地处北方边防一线，与燕云十六州、西夏接壤。这片土地，长时间经历战火的洗礼，再加上北方酷寒的天气，一年四季，绝大部分时间都笼罩在烟雾当中。”

“长安的雾很大，持续时间也很长。形成的原因，主要是当年朱温临走时，放的那把大火。长安城的居所，许多地方都有烧毁的痕迹，烟气沉积于上空，没有几十年的变化，很难全部散去。再加上北方的天气，造成了烟笼长安的表象。”

“其实这种长时间持续的大雾，反而对我方有利。就因为大雾，西夏人根本不敢大规模犯边，生怕迷失在中原腹地。而这种大雾，对长安百姓来说一点也不影响，大家习惯了这里的环境，闭着眼睛都能在夜间寻到自己的住所，更不要说这里的大雾了。”

郭晓义揉了揉眉头，言道：“可是这样的大雾，影响到调查那位女子的来历。五天了，跟踪的人，全部跟丢了，连秀儿姑娘也能跟丢，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殷秀苦笑道：“我又没来过长安，情报收集的再多，不亲自走上几遍，不可能对长安每个角落都能熟知。事情很明显，那位神秘女子，比我们都熟悉长安，她就好似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

“别说起了大雾，就算是天气晴朗的天气，只要她拐几个街道，我依然会找不到。”

郭慧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连你也能跟丢？”

殷秀可是丐帮帮主，民间著名的丐秀，不但武艺高强，一身佛道两家兼修的大能，居然也能跟丢人，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可李洛信了，并且在旁点头道：“我们在长安城的官员，基本上绝大部分都会武，不然很难与野蛮的西夏人对抗了这么多年。跟丢那位姑娘，一点不奇怪。”

“自从她来了后，我们也做了一份资料收集，发现了她三个特征。”

“一，她只在每天晚上出现，每晚必去三个地方，那就是太守府、宗族祖宅、宫室群。”

“二，她对长安城了如指掌，小到卖菜的贩夫，大到宗族核心子弟，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三，她每天晚上会逛很久，走过的地方，从来没有留下脚印，踏雪无痕，踏水无波。这样的人，很难被人跟踪，就算是道门中人，也不可能长时间地保持这种状态。”

殷秀点了点头，言道：“不管是什么修为，想要踏水过河，都需要提气心中一口真气。当心气消失，也只能游过去。而那位神秘女子，我也曾在大雾中，看她踏过长安城的某个池塘。”

“她走在湖面，不但一点波纹没有，甚至还能坐在湖面上沉思。要不是崔钰大哥说她不是鬼，我还真想把她看成鬼，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

李洛问道：“崔钰是谁？”

郭晓义摆了摆手，道：“你不需要问，更不需要知道，我们这次只查那位神秘女子。”

“雾气太大了，看来我们要调整方式，换一个法子去查。”

“以后你们不要跟踪了，从今天晚上起，由我亲自陪她逛街。听说她很健谈，一个大活人只要能说话，就能从她口中，透露出许多蛛丝马迹。”

李洛还有点不懂，他也曾跟那位女子说过许多话，但是说的越多，自己越糊涂，没有一点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而殷秀却明白，天机阁中的天机大殿，那些侍女们的能力。只要郭晓义与人交流，说的越多，众侍女们就能查的越多。从海量的情报中，肯定能找出几条能证明她身份的线脉。

别人或许做不到，但是天机大殿的众侍女们，绝对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