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中年男子的穿着考究得让楠眼前一亮，让他身边穿着深蓝色警察制服的年轻人暗淡许多。

楠从来没有见过穿警服的H.J。在她眼里，H.J就一直是一个进城不久的年轻人，她没想到能在他工作的时候和他直接相遇。

“您好，我们是警察。”

安看到中年男子身边的年轻人的制服就知道他们是警察，她也明白这回是来找她的。几分钟前就有电话找过她，但她没想过警察会来得那么快。

“稍等，我需要先把小楠送回去。”

安抓住楠的手，短暂折回护士站。理论上只有员工能出入护士站，但安破例让楠跟着她进去了——楠一直跟在她身后，抓着她的裙角。有那么一瞬间安感觉楠贴得太紧。她找到值班的同事，交代几句后，就把楠交给她了，目送她们离开时，安注意到楠久久盯着那位穿制服的年轻男子。

“我是纽伯里探员，”安离开护士站后，两位警察中的那位中年西装男子开始介绍自己。“这是我的助手，夏维尔警员。”他的手掌指向卷发年轻人的方向。“我们只是来问您几个问题，不必惊慌。”

出于职业要求，安想方设法避免在走廊里开始这场谈话：“先生们，现在是病人的午休时间，我们能不能到休息室聊？就在这头。”

安领着警察走向病房方向，在走廊的中部停下。在他们视野左侧有一处凹进去的拐角，安走了进去，探员和H.J跟在他身后。

休息室就是个简单的茶水间，内设桌椅供病人休息。探员和H.J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桌子是普通的木桌，摆在两侧的椅子实则是可以坐下两人的长椅，它外层是红色皮质软包。室外的阳光透过床边的梧桐树枝叶，把树影投射到医院橙红色的窗帘上。午休时分的休息室很安静，光线较好的座位上有人在看书，还有些人则单纯地坐在桌前对窗外发呆，偶尔起身灌满保温壶里的水。

探员和H.J坐在一侧，给安留下对面的椅子。

“安，您是负责楠的看护，以及她的心理辅导的护士长,没错吧？”探员开始询问的时候，神色的眼瞳像鹰隼似的盯向安。

“是。”安平稳的声调背后没有丝毫畏惧和隐瞒。她与警察交谈，就像和病人和家属交谈一样，平静又不失亲和力，充满自信，无可挑剔。

“我们想了解楠最近的状况，以便确定我们是否能今天和她谈话。”

“小楠应该是无大碍，尽管我之前没有接触过她，但我能感觉到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她很多时间都是呆在房里，准确的说是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墙壁，或者天花板。有时候我敲门，她的眼神都像被打断似的，像惊醒一样。”

“我能理解。”探员抬起平放在桌面上的手肘，双手合十，下巴倚在两手之间。他的双眼离开安，转向平滑的桌面。“您刚刚说之前没有接触过楠？”

“小楠之前没有住院记录，至少不在我手下。”

“楠和您谈过她的家人吗？”

“她提起过她有个弟弟。”

“您能否具体说明？”

“信息内容不多，主要都是年龄还有爱好之类的。不过有一点就是她的弟弟经常来医院看病。”

“楠有说过具体医生或者科室吗？”

“没有。”

“您见过楠的其他家庭成员吗？”

“没有。”

“目前我们想问的就这些。谢谢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带你们去小楠的病房吧。”

“我们直接去联系值班护士，就不麻烦您了。”探员笑着起身。那种只动嘴唇的笑更多地是职业式的。

两位警察离开休息室，问过路后，径直朝病房走去。

停在病房门口时，探员看向身后的H.J“你觉得护士长的说辞可靠吗？”

“她没必要对我们说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H.J对探员的反应有些茫然。

“没什么，我昨天接手这个案件的时候做过一点调查。”探员挤了挤眼睛，但脸上还是那种职业的笑。“我们先不管这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孩子。然后，H.J,你的一天就可以结束了。”

H.J瞥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口，房里面的女孩正在病床和门廊之间，眼睛正看向他们。

医院的钟敲击了三下后戛然而止。还是午休时间。警察已经离开，楠在病房里睡觉。安从顶班护士口中的知楠现在的状态很好，并转告说，既然她今天在忙，楠希望明天能再见到她。

安和众多行人踏上通往第5区的悬浮电车。车开动之后，站内的行人，连同铁轨下的街道和低矮房屋以及车流，都变得模糊不清。想起下午的事，安松开原本好不容易握紧的扶手，她的身体不自觉撞上身边站着看手机的乘客。

“嘿，小心点！”

安连忙低头道歉。拥挤的车厢里，身边站着等待到站的人，连同在座位上看书的，以及带着孩子的父母们，都看向她，随后做各自的时期去了。

一股愧疚感朝安袭来，或许不完全是因为那个乘客，但这几天连续的工作使安心绪不安。她也许很难继续镇定地隐瞒下去。如果不是值晚班的时候正好看到新闻，她也许不会知道那个号被送进医院的男子后续会是那样的下场。而眼前她正忙于照顾的是他的女儿。

电车逐渐减速。

“500年5月日晚，一名40岁的男子被送进急诊室，他的身边有私人医生陪同。病人送进来的时候脸部淤青，鼻梁受创，胳膊和膝盖上都在流血。我当时在值夜班。我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听医生说他被打得够呛，舌头也伤了。我以为是普通的久后滋事引起的。

“500年5月17日凌晨，从电视上得知那位病人的死讯。警方现在开始介入调查。我觉得我们需要告诉警察号的那件事。

“500年5月17日晚，试图劝值班医生联系警察，但医生以病人隐私权为由拒绝了。

安走下电车，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写的日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