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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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一的夜里就开始下雨。

周三早上,我站在客厅的穿衣镜前费劲地打着领带,杰比从房间里走出来,我从没看过他正经八百地穿西服,而事实证明,他那奇怪的发型与庄重的黑色西服配合起来实在是……难看得很。

“你还磨蹭什么呀,时间快来不及了!”说着他不耐烦地帮我系好领带,突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扫了一眼窗外的雨,又低头看了一下从我手套里露出的半截绷带,“……果然是你的伤还没好么?”

“只是一到下雨天时还会有点刺痛,所以才用绷带绑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杰比的手还攥着我的领带,语气有些像自言自语:“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么……”

我轻轻“嗯”了一声,其实并不是回应杰比。

“喂,你们两个那是什么POSE啊?”就在这时,佳绪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呢,怎么办,人家好想写你们俩的同人志拿去贩卖呀!你们觉得十八禁好还是二十三禁好呢?”

我觉得如果可以检测这句话里的酸性,PH值一定低得可怕。

对付佳绪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反唇相讥而是扮老实装沉默,于是我和杰比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继续做自己的事,也顺便避免了继续之前那个沉闷的话题。余光里完全不知情的佳绪生气地把一本书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杰比的后脑上后走掉了,我瞄了一眼,是本眼熟的漫画杂志。以前和杰比去书店,他曾指着这杂志说里面全是讲述男性相爱的故事,并且其中还不乏露骨刻画,而创作这些的作者与贩卖对象几乎全部是女性。之后杰比还特别心有余悸地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最可怕的生物,她们的名字就叫同人女。像佳绪这种初级同人女还身兼爱吃醋的恋人身份那么就更是恐怖至极。出于对“同人女”这种生物的不能认同感,杰比甚至还把同人女这类生物划到除男人女人以外的第三种地球人种的范畴里。当时我还开玩笑说应该再添个像他一样深度沉迷动漫的OTAKU人种,结果被他不痛快地以“我又不是OTAKU那种死胖子!”为由驳回了。

“你又在发什么呆!?”

我一偏头,杰比扔过来的杂志稳稳地落在了沙发上。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实在一点都不可爱。

我整了一下西服的衣领:“走吧。”

今天是羽生真司的葬礼。

周日晚上杰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然而重点是这个:“我决定在葬礼那天再试试能不能取回磁盘。”

我不同意:“这意图太明显了,有可能是圈套。”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一脸的烦躁,“那东西我必须快点收回,哪怕NSA给我处分也没办法了。”

我拗不过:“好吧,既然你这次不肯把任务交给我,那么至少要我和你一起行动。”

杰比很高兴地笑了。

灵堂设在羽生家的一个大厅里,和我上次潜进来时的豪华布置完全不同,这次到处都显出一派令人压抑的肃穆。

出席葬礼的人不少,不过大多数人脸上并不能找到多少悲伤之情,我和杰比自然也一样,虽然都看似正经地站在人群中,不过心思根本就不在葬礼上。

羽生母子的表现倒是很契合他们的身份,我一直留意着他们的举动,只觉得羽生健太是真的伤心,而羽生雪子不是。

葬礼即将结束时,我和杰比悄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杰比看着自己的手机:“位置锁定,Go!”

据杰比说,那磁盘一直被羽生雪子放在卧室里,没有移动过。

我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羽生雪子如此急于偷走磁盘却不使用?会不会是他们早就发现了发信器,之后拆除了呢?”

“不可能,如果要拆除发信器,就得拆毁整个磁盘,”杰比说,“所以他们不会那么做。而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们发现了发信器,之后打算欲擒故纵。”

“那么如果他们早就复制了那张磁盘又如何?”

“也不可能,那张盘如果要COPY是需要密码的,并且那密码即使使用黑客技术都不可能破译得了,”说着杰比歪嘴一笑,“其实呢,谜底又简单无比……”

“是什么?”

他笑得狡黠:“一句歌词而已,如果是你,肯定可以猜得到。”

“你还真无聊。”

我们就这样边说边走,就在我们刚刚登上三楼的楼梯,突然一阵轻微的声音刺进了我的耳朵,当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消声手枪的声音时,杰比的身体就失去平衡向后倒了,我伸手去抓已经太晚了,他从楼梯上直接翻了下去,重重地滚落在了缓步台上。

“喂!”我立刻从楼梯上跳了下去,“怎么样?”

我注意到有血从他腹部的衣服下渗了出来,的确是枪伤。我急忙把他拖到子弹射不到的楼梯死角,一边迅速脱下风衣给他捂住伤口一边把左手伸向自己的西服衣兜。

“别掏枪……”杰比咬着牙制止我,“你还想局势更混乱么?”

我强压住怒火,之后把枪放了回去。

伴随着救护车,警察也来了,挨个做了硝烟反应,自然没有任何结果。对于杰比为什么会在葬礼还未结束的时间里于人家的私人起居室附近出现,我告诉警察的原因是“我们从洗手间出来后就迷路了”,他们竟然也相信了。

对于遭到枪击一事,警察的说法也很有趣:“犯人的狙击对象应该是羽生家里的人,只是误伤到这位美籍教师而已,接下来应该对羽生家做出更确实的保护。”

不过这样黑白颠倒的判断对我们倒是很有利就是了。

期间羽生雪子一直盯着我,我假装没看见,不理她。

等一系列烦人的问话结束后,我离开羽生家独自去了羽生学园。

我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进小野事务长的办公室。

和预料中的一样,早已回来的小野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喝着咖啡,茶几上摆着一杯刚刚泡好的红茶,看来他知道有客人要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呢,出木杉君?”他放下咖啡杯冲我微笑。

我把双手插进衣兜,也笑:“化装舞会该结束了吧,雷斯林先生?”

他向我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大吉岭红茶,应该合你的口味。”

“别废话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自打前几天我遇到深泽起就开始怀疑他的直属上司雷斯林是不是也来了青森,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就是羽生学园的事务长,而我这次和杰比来青森并没有易容,也就是说,雷斯林从一开始就在耍我。

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成为小野慎的?还是说小野慎只是他除柏林警察局局长外的另一个身份?

“我可没有那么能干,小野慎是确有其人,”他解释道,“澹先生给了他一大笔钱,条件是叫他抛弃现在的身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羽生家的面前,估计现在他正带着妻儿快乐地生活在山形县的老家吧。”

“还有呢?”我继续问,“为什么澹先生也会来青森?”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御景君,你不是很聪明么?还是说直到现在你都没搞清楚你那个NSA的骇客朋友拼命想追回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么?”

我沉默下来,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个答案,但我始终不想说出来或者找人求证,甚至我还在一直寻找能够证明这个答案是错误的证据。

“放在羽生雪子房间里的那张照片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他又问。

我点了点头。

“羽生雪子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照片上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她一直在搞程序开发也只是因为他当初离开青森时的一句无心的话‘我绝对不会放弃研究STH的,如果你也走在这条路上的话,我们应该会再见面’。后来她为了获得庞大的资金补给而嫁给了羽生真司,算起来已经有十多年了。”

“……她到现在还在青森等着他回来么?”

“似乎是吧,”雷斯林用汤匙轻轻搅着咖啡,语气并没有带着怎样明显的感*彩,“几年前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人出现帮助了她,给她提供必要的资料,使她能够继续研究下去……”

“那个人是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的老朋友诺罗德。”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得不得了。”我说,“而这明明应该是个很悲伤的故事,但是听起来却很难让人感动。”

“我也有同感,”雷斯林笑,“那么,你那个罪魁祸首的父亲有可能还记得这件事么?”

羽生雪子放在房间里的是一张十多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有着和我极其相似的轮廓,只是没有带手套,眼睛也不是墨绿色的,还戴着眼镜。

这应该是十五年前他带着我母亲与我一同回青森时照的,那么,他到底是否清楚羽生雪子对自己的感情?如果清楚,他是不是做了相对的回应?

其实那句话无关约定,亦非承诺,甚至我觉得那不过是御景寻介为了安慰她而随口说的场面话,抑或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决心而已,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也一定不会记得十五年前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却叫一个人信以为真地等了他十五年。或者更久。

等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对于这种感情我并不觉得难以理解,只是觉得缺乏必要的真实感。

于是我转移掉话题:“但是不能否认,雷斯林,是你一直在背后捣鬼。”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慢悠悠地解释道,“其实我一直都在很热心地帮你铺路,只是你一点也不领情罢了,再说如果要怪只能怪你那个太过于出名的老爸,即使你不说自己姓‘御景’,羽生夫人也早对你产生怀疑了,更何况你偏要满足自我感伤地住在御景寻介的遗屋里,这么简单的真相,简直连调查都可以全数省略。”

“对,再加上你看似不经意地指点她一下,真相就变得很呼之欲出了。”

“虽然我们一向对NSA有着很强的戒备,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你那个朋友会如此能干,竟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研究出这些STH的相关资料,我真是好奇他是以什么方式做到的,该不会是你帮助他的吧?”

“应该是偶然,或者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偷偷研究的东西就是STH。”

雷斯林歪了歪头:“御景君,你在袒护他。”

“我只是在简单地阐述无数可能性中的一种罢了。”

他耸耸肩膀,继续说:“当时是诺罗德首先发现他在研究STH的,于是派羽生雪子前去探他的口风,后来发现实在不能收买他,才盗走了磁盘。并且诺罗德向NSA施压,使你的朋友不能获取任何帮助,并且限制他的行动。”

“那么为什么那张磁盘一直藏在羽生雪子的卧室里没动?”

“他们可不是傻瓜,你知道你的朋友在那张磁盘上做了什么手脚么?”他说,“那是个非常精彩的设置,一旦这张磁盘由非指定的PC打开,文件夹里面的所有程序就会在几秒内立刻自动删除与改写,并且使之染上病毒,唯一可行的就是全部复制,只有进行复制才能打得开,但可惜的是谁也不能够破译密码。”

“所以你就以小野的名义对他们说,你有办法弄到这个程序,所以他们才毫不怀疑地叫你参与进来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总之这次任务的关键人物是你。”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行动力很弱的杰比会来找我帮忙,之前雷斯林出现在东京也不仅是只为完成与北野碰头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东京只是他来青森的一个中转站。他们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为的就是使我一步一步掉进陷阱好为他们利用。

见我不说话,雷斯林一口气喝完咖啡:“你那个朋友是叫杰比斯吧?或许澹先生会非常希望他能加入我们哦。”

“……不要打他的主意,他不会同意加盟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尽力说服他嘛,”他拖着长腔话里有话,“如果说服不了还可以采取别的办法。”

“算了吧,你也不会希望杰比加入组织的,因为你绝对不会乐意看到在组织里有人和我站在一边。”

他托着下巴半真半假地说:“没错,我是挺喜欢看到被彻底孤立掉的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机。不过你既然也不想那个叫杰比的骇客为我们服务,那么我就卖个人情给你好了,我不会在你的监护人面前提起这个人就是了。”

“作为交换条件,”我接着说,“你要我帮你拿回磁盘,之后你单独带着它去澹那里邀功,由我再帮你善后是吧?”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完全生锈嘛,御景君。”

“虽然条件不是很公平,不过之前在美国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今天就一起还掉吧。”

“哦原来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你还真爱斤斤计较。”

“不,分人。”

话已说尽,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我依旧要以这种方式重新接触STH,躲不过去,避开不得。

“觉得痛苦么,你那个朋友一定还不知道咱们也在找STH吧?还有你的身世。”雷斯林笑。

“不,”我也想笑但是笑不出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比我更加热衷于这个该死的东西。”

御景寻介是,澹是,竹奈是,竟然连杰比也是。

STH于我来说就像一个挣脱不得的噩梦,每当我自以为把它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可其实它早已在不经意间掐住了我的脖颈。

我从来不喜欢用命运之类的玩意来解释什么关系,更多的时候我宁可选择消极地逃避,只要能够把受伤的程度降至到最低。

然而造化实在太偏爱和我开恶劣的玩笑,每次都要叫我失败得措手不及。这个时候无论是不甘地抗争还是歇斯底里地大吼都是不具备意义的徒劳,如果一切都已违背我期待地既定好,我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按部就班地看着它发生与结束。

雷斯林出奇地没有继续冷嘲热讽,而是用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般敲了下办公桌面:“御景,红茶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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