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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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他们俩的福,做了个梦。梦里竹奈站在我面前,冷冷地问,你究竟算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自大到来背负我的生命?

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点了只烟到屋外坐下来。

我很少做梦,更不期盼自己梦到竹奈——如果是好梦,我会不想醒来,如果是噩梦,我会惧怕它发生。

你算竹奈的什么人?凭什么一相情愿地背负人家的生命?

我出声地问了自己一句,却想不出答案。

我到底都为她做过些什么?

在浅井竹奈孤独的时候,无助的时候,哭泣的时候,御景风,你都在哪里?你除了偶尔给她打个电话,经常编些一戳即破的谎言以外,到底都为她想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她的心情,你到底尝试了解过一次没有?

然而现实中竹奈从来没有质问过我哪怕一次,似乎我们之间都已经习惯了在对方面前把自己伪装得完好无损刀枪不入,我不会在她面前流露任何的疲惫与力不从心,是因为我希望自己在她面前可以表现得足够强大,而她的逞强是不是也在明确地告诉我,御景风,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值得信任与依靠?

我把烟掐熄,之后睁着眼睛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是周末,佳绪要去青森的几家医院看看,自知理亏的杰比主动提出做伴前往,吃过早饭,我带着蟹蟹在青森的居民区街道上散步。之前杰比严肃地对我说青森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我问他原因,结果他举出了好几个出身青森的漫画家名字,见我脸色骤变又急忙改口说他有位尊敬的前辈也是青森人,不过因为不了解也懒得细问。在14岁来日本之前澹说我小时候曾在青森住过几个月,不过我完全没了印象。其实对于我而言,日本的任何一片土地都是陌生的,所谓的乡愁,即使是在梦里也不会存在。

只是在潜意识里,我总觉得这次来青森是替一个人来的。

替他来看看这个他永远也回不来的遥远故乡。

我拍了拍自己的后颈,在这个可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替一个连模样都想不起来的人体会所谓的共鸣,也着实傻了点。

两年前,我成功在拍卖会上买下了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本想尽量让屋里的一切都保持原样,但是既没有参考又觉得实在麻烦,因此只是托人简单地添置了些家具后就一直这么闲置着,直到这次和杰比来这里才想起它的存在。

我们俩都是从来没有住过和室的人,他因为个子太高时常会撞在横梁上,而我则总想把拉门推开。

不存在住得习惯与否,我只觉得这里和以前我住过的许多地方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熟悉之情。

可我在青森的这段日子里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频繁勾勒一个人的轮廓,十五年前,他带着妻儿回到阔别数年的青森,就住在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或许他曾经坐过的地方已经换了新的榻榻米,或许他曾经带着儿子在房后的那棵大树下玩过接球游戏,或许我现在走的正是他当年走过的街道……可是我却连他的模样都回想不起。

我的手里甚至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只知道他总是梳着不甚整齐的棕黑色短发,戴眼镜,走路松松垮垮,是个路痴。

其实我和那些陌生人一样,对他一无所知。

一个不留神,蟹蟹窜了出去。

它跑得飞快,以前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喜乐蒂牧羊犬能跑得这么快,我一边在后面拼了命地追赶一边大声嚷“给我站住你这只短腿狗!”的样子一定无比滑稽。

绕过拐角的巷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有着庭院的私人住宅,一个园丁打扮的男人正在门口拿着大剪刀专心致志地修剪着花草,结果蟹蟹一个猛冲过去直接把对方扑倒了,之后得意洋洋地冲我“汪!”了一声。

我绝望地闭了闭眼后,气喘吁吁地硬着头皮走过去道歉:“对不起,这只狗……”

我停住了,随着那个人揉着自己被硌疼的肋骨抬起头,我顿时产生了一种想装作不认识他掉头就走的冲动。

面前的男人实际年龄还不到四十岁,看起来也非常年轻,但那张脸我从小看到大,所以也已经审美疲劳到说不出英俊与否,更何况他今天的这身园艺工打扮与他的平日风格很不搭调——即使园艺是他的众多爱好之一。

“呦,”他把一条白色毛巾搭在肩膀上笑着站起身,“就算我没告诉你我在青森你也用不着特地带着狗来找我呀。”

“我觉得,”我指了指又卖乖似的在我脚边蹭来蹭去的蟹蟹,“这只狗有着能够分辨组织人员气味的能耐。”

“啊,这么说你不是故意来找我的?”

“看我现在的表情也知道这是作者为了情节发展而刻意安排出来的偶遇吧?”

“好失望。”

“……你的表情明明不是失望的表现呢。”

他稍微抬了抬压在黑色短发上的园艺工帽,有些得意地指着他的宝贝花草对我说:“看,很不错吧,这个庭院都是我一个人修出来的。”

“那又怎样,你现在要金盆洗手之后当园艺工人么?”

“难道你就不会说一些叫人高兴的鼓励话么?”他假装生气道。

“哦你好厉害竟然能一个人修出这么好看的庭院!”我说,“……这总行了吧?”

“我不记得你从小也这样讲话的啊,简直一点都不可爱了。”

“请你不要胡乱地用过去式说话。”

“青森如何?”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有街道,有居民,有汽车。”

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因为他正蹲在蟹蟹的旁边饶有兴趣地端详着:“这只狗是怎么回事?你竟然会喜欢狗?”

“捡来的,留着再长大一点就用来做火锅。”

“哦我还记得以前寻介也曾经养过一只牧羊犬,比这只要大得多,那时候寻介时常瞒着澄乃让你骑在它上面玩,结果总是把你摔得哇哇大哭。”

“……说起来你来青森做什么?”

“疗养,呼吸下新鲜空气。”

“果然是年纪大了么?”

“小鬼,下次工作的酬劳你一点也不想要了?”他的口气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老板,您依然健壮如斯。”

这时一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过来,看见是我恭敬地深深鞠了一躬,之后不知和他悄声说了些什么。

我知趣地转过身:“我先走了。”

“等下。”

“又干吗?”

他皱起眉毛,视线没有投向我这边,语调也沉下来不少:“这次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如果你非要插手的话,就不要大意。”

“……是,”我也换回恭敬的语气,“再见,澹先生。”

他就是站在我所效力的这个有着庞大系统的组织里最顶层的男人,对于许多人来讲,他是恶魔,是帝王,是值得托付性命的效忠者,但是对我而言,他只不过是名平凡的监护人罢了。

为人情绪化,但并不爱生气,喜欢讲笑话,虽然其中大多数都一点也不好笑,和许多中年主妇一般喜欢啃着薯片或者爆米花看八点档的电视剧,之后更会无聊到讲里面的台词给我听,拜他所赐,我时常能用那些烂俗得简直同出一辙的台词堆起来去唬弄杰比他们。这个人最常对我唠叨的一句话是“我不记得在你小时候这样教的你呀”,反正我们俩对于生活琐碎的记忆力都不太好,所以也无从考证他到底教了我什么与究竟有没有教。

而我能记得最清楚的事就是,这么看似融洽实际刻意地和他说话,是从改叫他“澹先生”开始的。

我带着蟹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佳绪回房间看书去了,客厅里只有杰比。

“我还当你带着蟹蟹去青函海底隧道玩去了呢。”

“我为什么要带着一只狗孤独地去逛青森海底隧道?”

“你寂寞嘛。”杰比关了电视,“当初你还不是总带竹奈去水族馆玩。”

“那是她想去……等下,为何你连我们去哪里都知道!?”

“……那么就因为我爱你好了。”

“喂,不要指望用这种鬼话来含混过关,给我解释清楚呀!”

“解释个头,用手指的角质层想也知道是竹奈告诉了佳绪之后佳绪告诉了我嘛,不过我不太记得你们都在水族馆里说了些什么,算了,反正像你这种男人无趣得要死,除了会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就只会给女孩子讲些她并不想听的水族馆相关知识而已。”

“竹奈说她不想听?”我忍不住问了一声,结果话一出口我就发现这是个圈套了。

杰比笑得前仰后合:“你果然是净给她讲水族馆的知识了么?哇哈哈哈你的大脑沟回是不是直的呀,哪有和女孩子约会像这样无趣的?即使你不是那种选‘三馆’(博物馆,水族馆与映画馆)作为约会地点的白痴,也实在蠢得可以了,你在追女孩子的手段简直古老得如同上个世纪的出土文物!……哦或许可以媲美石器时代也说不一定。”

我无言以对,又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他,于是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冲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下等下,”说着杰比从沙发上转过身,“有事情和你说。”

“如果不是这次潜伏相关的就免谈。”我先把话说在前面。

杰比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我坐下:“羽生真司去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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