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蓄谋已久·燕小嫦篇_第十四章 庸俗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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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背影,一如往日那般挺拔,他的头发、他的耳朵、他的肩膀,都是我触碰不到的依靠。

他是个人,纵使他很爱我,爱得毋庸置疑,也有他需要面对的现实,他必须去经营的生活。我们是在挣扎吗,还是在挣扎着学会妥协?

显然,他已经学会了。

爱,是心里的事情,而生活才与肉体息息相关,没有肉体,一切都是空谈。

我的心慢慢沉下去,现实就如同挂在我手背上的吊针,轻轻将我束缚,我是个病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陷进了一个谜,一个叫“过得好”的谜,但我走错了路。

打完电话,他回到我身边,我轻轻闭上眼睛,心里并没有多少话要和他说,他对我的好、打心眼里对我的祝福,我感激。可感激,往往毫无意义。

他用手指轻触我的脸庞,尽管闭眼,我想我大概能想象他眼底的笑意。时间不知道是几点了,这点滴打得很慢很慢,据说这样对身体好。

打完了,王昭阳并没有亲自动手给我拔针,去叫了护士,小声问:“今天还有吗?”

护士说没有了,王昭阳又问了些关于治疗的东西,护士说拿了报告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是常规治疗手段,做个小手术就行了,一般两个星期就恢复了。

这些其实我都在听,但是没有睁眼。

护士收好东西走人,王昭阳紧紧按着我的手背,防止瘀青。

感受着他指腹传来的力量,想着看病的时候,王昭阳对医生说的话,他说我是他老婆。如果真的是,该多好,我甚至在假装是,在他的怀抱里生活,我该多么平静而幸福啊。

睁眼,我说:“我东西还在学校。”

他点头:“我回去帮你拿。”

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我总是那么随便,他显然还是习惯的,简单笑了笑:“别乱动,也别乱跑,嗯?”

他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留在床上披在被子上的外套,其实我不冷。薄薄一层,是他留给我的温暖。

可是王昭阳,他希望我幸福,但我的幸福到底不该是他的全部,他要跟方可如复婚,给自己开一道幸福的窗,无可厚非,反正我已经拒绝他了。

就这样吧,已经无所谓失去了。

王昭阳很快就回来了,给我带了些吃的,顺道带回来一部分检查报告,说他去找医生问过,应该是吃了些不合适的东西,医生都是有经验的,判断是什么民间偏方。

他问我是什么,我想了想,笑了。

大概就是陈飞扬他妈说的,什么能生儿子的东西吧。看我不说,王昭阳也不问了,不能再麻烦他了,学校里,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能走得太近,对他对我都不好。

天亮了,王昭阳出去打水,我打开手机,给找了我很久的陈飞扬回电话。我们一天没分手,照顾我这事儿就该陈飞扬来办,况且我还是让他妈给毒成这样的。

王昭阳回来,用毛巾给我擦手,一根一根手指细细地擦过来,总给我一种爸爸在照顾女儿的错觉。

要擦脸的时候,我把毛巾拿过来:“我自己来。”

他没强求。

毛巾还给他,我说:“他要来了。”

他洗毛巾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我:“我该走了,是吗?”

我疲惫地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睛,带着盆去厕所,冲洗干净,重新拿回来。其实我该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走,因为我不想让他和陈飞扬碰面,可是张口撵他,我不忍心。

我就这么看着他,心里一阵阵酸涩。终于忍不住拉了下他的手,他回头看我,看到我一脸破碎的表情。

他问我:“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我纠结地摇了下头,跟王昭阳交流太简单,我的所有心思他都懂,这次他唯一不懂的,是没想到我误会了他要和方可如复婚这件事情。

握了握我的手,他温厚而柔软的掌心,和陈飞扬的触感很不一样。他撩开我额前的碎发,低头浅浅亲吻,看着我的眼睛:“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我无声地掉着眼泪,像个哑巴。

冒失鬼陈飞扬可算杀过来了,拨开王昭阳,他一把拉着我的手:“小嫦,小嫦,小嫦,你没事吧?”

王昭阳在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气无力的,就想那么软软地给他照顾着;这陈飞扬一出现,我好像立马浑身都是劲儿,恢复了战斗力。

看了王昭阳一眼,再看陈飞扬一眼,我没好脸:“死不了。”然后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放进被子里。

陈飞扬不放心地看我一眼,转头看到王昭阳。

陈飞扬就是再迟钝也该懂了,我和这个主任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他其实已经知道,王昭阳就是我曾经跟他坦白过的那个老师。

我有点担心陈飞扬会打他。

但王昭阳很淡然,率先撇开目光,用淡淡的眼神看着我。陈飞扬似乎在这一眼对视中输掉了,压抑着恼怒,说了句:“谢谢你照顾我老婆。”

王昭阳似乎笑了那么一下,眼睛还是看着我的:“不用谢。”他说。我以为这就完了,这哥们儿真心不怕死啊,补了一句:“她也是我爱的女人。”

我分明看见陈飞扬的拳头硬起来了,他估计在忍。我看着王昭阳坚定的目光,他这是不想再藏了,我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你快跑吧,我救不了你,他却那么笑了一下,扫了陈飞扬一眼:“好好照顾她。”

他垂眼,拿了自己的外套,转身离开,行云流水,不卑不亢。

陈飞扬已经气得什么也干不了了,握着拳头看着走出门的王昭阳,我估计他这会儿正在咬牙根。

沉默良久,他转身看我,眼睛在冒火:“是他?”

呵,我才不怕他跟我咬牙切齿,我分明还记得自己现在在折磨陈飞扬,所以跟着淡定,我冷冷说:“你过来要是为了问清楚这个,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陈飞扬服软,拳头松开,把气忍了。他是来照顾我的,他心里得明白。

我又补充一句:“你要是敢动他,陈飞扬,你自己也就别想好了。”

又一阵沉默,陈飞扬坐下,用商量的口吻:“小嫦,你别这样好不好,你都生病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别和那个人再说话,过去的事情我不在乎。”

我把抽屉里的检查报告拿出来,扔在陈飞扬面前:“拿去,给你妈看看她是怎么给我下毒的,这是凑巧发现了,要没发现,没准儿哪天就让她给毒死了。”

陈飞扬看不懂报告,替他妈解释:“我妈不是故意的。”

“哪天我要是梦游,拿菜刀把你砍死了,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妈干吗?”

“你想我怎么办?”

我靠着枕头看着天花板:“我不要你怎么办,你什么也办不了。对了,去学校给我请假,说我流产了。”

出院,回学校,陈飞扬把我扶进办公室,我装病号,包着两滴眼药水,走到小音面前哭:“就算咱俩有些恩怨,你也不能这么报复我呀,我跟飞扬要个孩子容易吗?”

美术老师看我哭得太惨,过来扶着我,我就掉着眼泪看小音,一副她非得给我个交代的模样。

小音怕我讹她:“你什么意思啊,你流产了还赖在我头上吗,我干什么了我?”

我接着哭:“小音,你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我什么也不图,就图你给我个态度,换了你,保了一个月的胎就这么没了,你心里过得去吗?”

小音不敢看我,撇过脸去:“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美术老师帮着拉架,也指责小音:“你太过分了,把人家害成这样,起码道个歉。”转头扶我,“燕老师,你先坐下,这是小月子,你得好好养身体,不行请假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摆手:“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冤得慌。我婆婆还说要不要报警,我觉得大家都是同事,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

小音就恼了,刷一下站起来:“你说赖我?你问问是谁,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你了,谁看见了?”

当时我们打架是没人在场,但是学校有监控,小音居然主动提出调监控,当时我就有点傻眼了,她这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心虚啊。

后来我们确实调了监控,小音端着胳膊得意地站在旁边,她是真的不怕。因为我们俩打架的那段监控,被删掉了。

学校操场上,我气得不行,这次居然没收拾掉小音,白挨了一顿打。

我只能对陈飞扬发火:“你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谁敢欺负我你就弄死谁吗,你去弄死她啊。”

“小嫦……”陈飞扬想拉我,我闪开,陈飞扬一咬牙,估计真的打算去揍小音。

“滚回来!”

他愣住,我不悦地看他一眼:“打女人算个屁,你走吧。”

陈飞扬劝我:“要不你别上班了,身体刚养好。”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晚上也别来给我送饭,不吃你家的东西。”说着,我朝舞蹈教室那边走。陈飞扬愣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美术老师过来看我,问:“小音收钱那事儿是你弄的吧?”

我已经骗人骗恶心了,没有否认。美术老师说:“我猜就是你,你还不让我开班,就是要整她的,你们俩到底什么仇啊?”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想说。

美术老师看我这样心疼,说:“行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养好了再怀一个就是了。只是可惜没弄走小音,我看见她也烦。”

美术老师说,小音是被小学部主任保下来的,处理的结果就是扣了小音的所有奖金,然后把学生家长的钱该退的退了,其他的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我问美术老师:“这事儿没影响到你吧?”

美术老师:“我卖颜料也就挣点毛利,无所谓。现在小音不能拿奖金了,咱们音体美组的奖金三个人分,也算补偿过来了。”

“对了,十一放假以后,学校要开奥数班,说是要征用舞蹈教室和音乐教室,你怎么办啊?”美术老师说。

我一愣,什么,舞蹈教室被征用了,那我以后怎么教小朋友去?

“谁拿的主意?”我问。

美术老师压低声音:“主任呗,还能有谁。”

我一早就觉得主任和小音关系不错,这下有点顺了,现在我让小音挣不成钱,她干脆音乐教室也不霸占着了,捎带着把我的舞蹈教室赔进去,大家都不方便挣钱。

“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美术老师打听。

我说:“那监控肯定让人删了。”

“谁删的?”美术老师说了一句,叹口气,又说,“也别说谁删的了,咱心里都有数,这下好了,办公室出了这么个坐大腿的……唉,你不是和初中部王主任关系不错吗,实在不行你让他把你弄初中部去。”

我看她一眼:“你不会觉得我和王主任也是那么回事儿吧?再说初中部不要舞蹈老师。”

“那你这天天对着小音,你不烦我都替你呕得慌。”

我这边脑筋转了转,说:“你在办公室的时候,帮我瞅着点小音呗,她要是出去的话,就给我打声招呼。”

“你不会打算找人在校外打她一顿吧?”

我笑:“怎么可能。”

打她,一点都不解气,我非得把她赶走不可。

那边可以打卡下班了,美术老师就先走了,我给学生下了通知,我今天要回来,得在这里给他们开个小会,通知下明天过来学舞蹈的时间。

整小音是一码事,教学生跳舞挣钱,是正正经经的大事,这个我还没打算耽误。现在舞蹈教室要被征用,我只能先在外面凑合教了。

等学生的时候,王昭阳过来了。

走进来,他站着问我:“好点儿了吗?”

我点点头。

他伸手要摸我的头发,我急忙躲开了,刚才美术老师那么说,显然就是学校里已经有我和王昭阳的传闻了。

在我旁边坐下,他问:“你和那个音乐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我比较无力:“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王昭阳略略考虑了下,说:“你们两个打起来的时候我正好在监控室,那段监控我备份了。”

我扭头看他,眼神吃惊。王昭阳看我一眼:“但是你要是打算拿这个监控,去赖人家老师弄掉你孩子,我不同意。”

“为什么?”我反应有些激烈。

王昭阳严厉地看我一眼,皱眉:“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我怎么过分了?”

王昭阳的语气加强:“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惹你了!”

不行,我张不开口跟他说。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儿,你不觉得卑鄙吗,你拿怀孕说事儿,大家都那么担心你,那么向着你,你撒谎的时候自己不难受吗?你真要这么做就太过分了。”

是吗,我卑鄙吗,可是那个女人睡了我男人啊,她难道不卑鄙吗?

我心里在喊,可是嘴巴不能喊出来,堵得心里那个难受啊,脑子根本就没法好好想事儿了。我就觉得被他数落得很委屈,我想我大概已经失去理智了。

听说内分泌失调,会让人脾气暴躁,不爱思考,大概我

现在也是症状的一种。

门口探进来一个学生的头,小声叫:“王主任。”

王昭阳抬头看一眼那学生,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出去和学生说话。两个人不算私语,因为附近没什么人,我把耳朵竖起来,勉强能听清他们说话。

“这周末放假的时候,校外有几个人可能要来学校找事儿,初一三班的×××……”

他们说完事情,那个学生就先走了,王昭阳朝里面的我看了一眼,也干脆走了。

后来王昭阳给我发了条短信:“舞蹈教室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跟校长说把会议室腾出来给学生用。”

头靠着窗户,我看着对面属于王昭阳的那一间,也许不久后,他就不住在这里了。折腾了这么久,我得到了什么,我他妈什么也没得到。

这边小音已经收到奥数班换场地的消息,在办公室里酸我:“行啊,有王昭阳罩着。”

我和小音的恩怨,到底还是把王昭阳给牵扯进来了,看样子要给王昭阳少添麻烦,还是得快点把小音赶走才行。

我们学校是小学部和中学部合起来的,大主任在今年九月开学的时候被调走了。而小学部主任,也不是本来的小学部主任,是小学部搬过来以后,临时从初中部弄来的主任。

王昭阳后来接替的就是小学部主任原来的位置。

现在大主任离职,空缺早晚会让人顶上,按照资历来讲,这个大主任的位置应该是小学部主任的,可是王昭阳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在声望方面稍微高一些。

这次奥数班征用舞蹈教室,被王昭阳压下去改成征用会议室,校长直接采纳了王昭阳的建议,间接地,也就把小学部主任给得罪了。

斗争是无处不在的。

细心的美术老师发现一件事情:自从我和小音打架以后,小音和小学部主任总是前后脚出学校、回学校。小音一有个头疼脑热、家里有事儿,小学部主任就跟着找不着人。学校里女人多,传啊传就传出了八卦。

我打算求证一下。

这天我在舞蹈教室上课,快下课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美术老师说小音又跑出去了。

舞蹈教室距离大门口并不远,我在大门口看到了正悠悠往外踱步的小学部主任。

出了学校,走一段路,就到了个比较热闹的地方,小学部主任拐了个弯,没走多远,进了一家小型宾馆。

我在宾馆门口看到了小音的电动车。

小学部主任这属于脱岗,因为我们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寄宿,所以主任都是住校的,全天监管学生事宜。

我在宾馆对面的饭店里蹲了两个多小时,小学部主任先出来,我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又过去十分钟,小音从里面出来,骑电动车回学校,我接着拍。

但是光有这些照片还没用,人家就说是巧合呢,这什么都证明不了,即便证明了什么,也只是这俩人作风有问题。

回学校,在刚进大门口的位置,碰到王昭阳背着手正在跟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训话,好像是骂他们又蓄意打架了。我注意看了下,这几个学生其中有一个,就是那天来找王昭阳的学生。

今天就是周末,晚上会给学生放风几个小时出去溜达,明天还是要接着上课的。之前那个学生就通报过王昭阳,今天会有人来学校寻事,看样子王昭阳是做好准备,把事情压下去了。

一般学校的主任,要防这种打架的事情,都会在学生内部安插自己的眼线,且都是些调皮捣蛋的学生。

王昭阳在执行公务,我也不便打扰,本身也没打算打扰,于是走了。

我现在满脑子,就是怎么掐小音,怎么掐小音?

灵光一闪,想起个问题,这些照片给别人看了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有个人看了,绝对受不了,这个人,就是小学部主任的老婆。

可我又不认识小学部主任的老婆,联系方式都没有,再说他们要是闹家庭纠纷,对我还是没什么直接好处。

又一天晚上,我遣散了学舞蹈的学生,正在校园里一边溜达一边接陈飞扬的电话。他是真的不来学校找我了,只是每天在同一时间,都会给我打个电话。

我不知道他最近都在搞什么,也不太关心,我对他的耐心,正在慢慢消减,我也不知道到哪一天,这些耐心会彻底消失。

“那你好好休息,别太辛苦。”陈飞扬对我说,我敷衍地“嗯”一声,走在路上,看到靠近大门口的一片阴影位置下,站着两个人。

小学部主任和王昭阳的那个“眼线”。

小学部主任似乎给这孩子塞了点钱,然后特有师尊威严地说:“回家好好反省,回来好好上课,别搞那些歪门邪道的,听见没有!反省好了自己回来,我就不通知你家长了。”

这孩子是被小学部主任赶回家反省了。赶走就赶走,给钱干吗呀?

我先回了自己住的宿舍,想了一会儿,不对吧,这个时间学生走了,大晚上的会回家吗,还没有通知家长,准保跑外面包夜上网去了。

学生熄灯就寝以后,我从宿舍出来,去扫学校附近的网吧。

一逮一个准儿,还真把这学生给找到了。

这学生勉强认出我来,我开了台机器在他旁边坐下,跟他聊天:“你别担心,我又不是主任,我管你们那么多呢。”

学生有点紧张,继续在屏幕上打游戏,打到尽兴的时候,忍不住还得骂骂咧咧两句。我撑着下巴看他玩。

学生休息的时候,问我:“老师,你看得懂啊?”

我点头:“我上大学的时候比你们厉害多了。”

“真的假的?”

我问:“主任为什么让你出来反省?”

“犯事儿了呗。”他说。

“说说,犯什么事儿了,我帮你给主任求个情。”我说。

这孩子也实诚,有什么说什么:“反省还不好,谁愿意在学校上课。”

“那你到底干什么了?”

“就今天课堂上睡觉,被抓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睡个觉就回家反省?我感觉有问题,就接着跟他聊,拉近关系以后,我们加了QQ,终于从这娃嘴巴里套出来一件事情,周五晚饭后,有两个班学生约好翻墙头去校外打架。

“你告诉王主任了吗?”我问。

他说:“没有,同学QQ上告诉我的,让我今天回去帮忙。”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下午了,打算马上去通知王昭阳,从校外往学校里走,又在学校门口撞见王昭阳,方可如来接他,两个人对着笑了笑,王昭阳上了车,方可如打方向盘,掉个头走了。

据我了解,今天是王昭阳的岗。

其实主任脱岗是一件在所难免的事情,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王昭阳这个时间离开学校,显然是根本没有收到学生要打架的消息。

我站在校门口给他打电话,可他没接。眼看着就是晚饭时间了,等学生下了自习去吃饭,这事儿就不好控制了。

我快步跑向中学部,踏着铃声到了要打架那个班级的教室,教室里没有老师,学生正打算走。

“等一下。”我站在讲台上说。

清了下嗓子,我说:“你们谁愿意帮老师去打扫一下舞蹈教室?”

没人搭理我,算了,我自己点名。坏学生一般都是长在脸上的,那几个能作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你、你、你、你,还有你,跟我走。”

学生不想动,我挺凶的:“快点儿!”

我基本把这个班一半的男生都给带走了,让他们去舞蹈教室给我擦镜子。

这边给学生分配了任务,我打算在这里看着,然后打电话叫了个送盒饭的外卖。

当学生的总得给老师三分薄面,何况我是一位还算漂亮的女老师,这镜子他们给我擦得透亮,我看着很满意。

王昭阳给我打电话:“什么事?下午开会手机静音了,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我看一眼干活的学生,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今儿这架他们是打不成了,我觉得电话里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想起自己那点小心思,随口问了句:“你刚才在干吗?”

“办点手续。”他说。

“这个时间……”这时间民政局下班了吧,算了,我还是不问了,我说:“没事,等你到学校再说吧。”

我把学生扣到晚自习上课才放回去,中间小学部主任到舞蹈教室外来溜达过一回,张望了几眼就走了。

关掉舞蹈教室的门,王昭阳给我打电话:“我回来了。”

我:“嗯。”

我感觉这件事情里有蹊跷,王昭阳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我怕他防不住小学部主任。

我刚迈进主任办公室,王昭阳让我把门关上。

我坐在沙发上:“敞着吧,又不冷。”

王昭阳眯我一眼:“你怕什么呢?”

我挺没底气地:“怕人误会……”

大步走过来,他直接关了门,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笑。我回避目光,他问我:“今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想起来为什么了,我说,“有个学生告诉我下午学生要打架,你不是主任吗,我寻思通知你一声,谁知道你没接。”

王昭阳就有点紧张了:“打了吗?”

我摇头,说:“我把他们弄舞蹈教室干活去了。”

王昭阳就笑了,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看着我说:“你在帮我?”

“没有,那不是怕学生出事儿吗?”

他皱眉数落我:“你有那么好心?”

我这人,还真没那么好心,我就一特俗的人,路见不平必定躲得远远的,以防止伤到自己。

他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那个学生被小学部主任送回家反省了,我在网吧遇见他了,他告诉我的。”顿一下,我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他家里都不知道反省这事儿,一般不都通知家长来接吗,我感觉……”

看他一眼,我说:“可能是小学部主任故意使坏。”

王昭阳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别不信,我亲眼看见他给那学生钱了,要不使坏,他给钱干吗呀?不就是故意让你收不到消息吗,到时候学生出了什么事儿,就是你的责任了。”

王昭阳的眉头越皱越深,大概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想到了别处,看着我说:“你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这都是谁教你的?”

这哪有人教,就自然联想到的,不过我最近这个小聪明智商有点爆棚,可能是跟小音对掐,满脑子没啥好水儿,所以猜别人的坏水儿也猜得容易。

我咬了下嘴唇,瞟他一眼:“我就这么随便一说,可能就是想多了吧,最好不是。那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我要站起来,王昭阳拉了下我的胳膊把我按住,他说:“我不喜欢你想这么多东西。”

我尝试挣脱他的手:“你想多了。”

他仍目光如炬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麻麻的,眼神闪烁之际,他的脸已经距离我的脸很近很近。

他说:“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我就不服了,推他一下,到底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了:“我不是想帮你嘛。”

“我走了。”我说着站起来,没来得及走出去,有人敲门。

我惊慌地看他一眼,他朝门后使了个眼色,我只能做贼心虚地站过去,不站还好,这一躲被发现了,更让人想入非非了。

我在纠结这个问题,王昭阳开了门。

外面的老师说:“王主任,你帮我去看堂自习,我有点事。”

“哦,好。”王昭阳看了门里面的我一眼,带上门出去。我平复了心跳,考虑等多久再出去,忽然想起件事,把主任办公室的门给插上了。

人说仇恨会让人蒙蔽双眼,这就和两个泼妇吵架一样,刚开始可能是就事论事,到后面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图的就是掐出来个你死我活,非让对方服了自己不可。

王昭阳既然是去看自习,半个小时之内回不来。

翻开档案柜,找到学校老师的登记名册,用笔飞快地记下小学部主任的家庭联系方式,有这个号码,我就可以找到他老婆了。

抄走电话号码,我就打算离开王昭阳的办公室了,临走前看了眼他挂在门口的外套,我这手又忽然犯贱了。

他今天和方可如出去,是办手续,到底办的什么手续,复婚吗?

门的插销我已经打开了,也就没再去关,还是去翻了翻他的口袋,但没摸到与复婚相关的东西,只是在西装内袋里摸出一张纸条,是张发票存根。

日期是今天的,有王昭阳的签字,我很努力地看,看着看着,王昭阳又杀回来了。

我把纸条攥在手里藏在身后,王昭阳皱眉看我:“你拿的什么?”

我觉得,我在别人面前演戏都演得挺好的,我去找小音哭,连催泪棒都准备好了,但是在王昭阳面前,怎么就总出岔子。

王昭阳拉我的手,把我手里的纸条翻出来,看了一眼,知道我翻他的口袋了,叹口气,无奈的模样:“你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我不行吗,你这个偷偷摸摸的毛病到底什么

时候养成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从他的问话中隐约觉察出一些问题,我偷偷摸摸的毛病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做这些?

但很多东西,不是马上就能想通的,我的气还没有消。

到宿舍以后,想起今天陈飞扬没给我打电话,怎么着我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虽然我们现在所谓的情侣关系,已经到了分道扬镳的边缘。

我往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是吴玉清过去接的,我问她这些天的情况,没什么太特别的,打听了两句陈飞扬的事情。

吴玉清说陈飞扬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去哪里了她也不清楚。

过去他要出个远门或者干什么大事,一定会事先告诉我,且有点兴奋。我在想,如今我对陈飞扬冷淡,是不是他对我也渐渐冷淡了?

有这么一种分手方式,姑且叫它冷淡式。就是一方有想法了不明说,冷淡对方,对方受不了冷淡,开始习惯自己生活,在大家都习惯以后,和平分手,看似已经将伤害降到了最低。

我以为,等陈飞扬对我彻底冷淡,也许是个让我不那么为难的选择。

所以这次我还是选择没有管他。

我打听过,每年大概这个月份的时候,教育局都会对本市的学校进行一次所谓的校风突击考核。

什么叫所谓的突击,其实就是在前来考核之前,基本每个学校都会事先收到消息,然后提前搞大扫除啦,通知学生穿校服上课啦,通知老师仪容整洁啦,管好课堂纪律啦。

我带着礼物去见已经联系好的教育局同人,为的就是打听这件事情。我们校长是一位管挣钱不问行政的甩手皇帝,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是下面的主任在办。

我说我是小学部主任派来的,他最近有点忙,不好亲自过来。这教育局的人看着我嘴巴甜,确实跟我聊了很多,把我想知道的拐弯抹角地告诉我了。

但是从他那儿听来的,突击检查的那天是单号。单号不行,单号的时候是王昭阳当值。我跟教育局的人说,延后一天,我们好多准备准备,说了好些恭维的话,那边才勉强同意,说给办一办吧。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事儿就不用再另行通知了,省得麻烦他们,到时候他们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我估摸这人其实看出来我可能别有用心:“燕老师,这是准备提干吗,对学校的事情这么上心?”

我投去一个谄媚的笑容,不做正面回答。

没两天那人就给我打电话,可以开始准备了。我才不准备呢,这事儿应该小学部主任干,我谁也不打算告诉。

这边我在学校里放起了烟幕弹,说有一个拥有在编资格的老师,病休一年了,现在应该是有辞职的打算。

我们学校确实有这么个老师,但是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本人。在编资格老师辞职,必然会空缺出一个在编资格名额,很多人想要,这东西先到先得。

我和美术老师在办公室里聊,小音装作不在意在旁边听。我们聊得很生动,美术老师说:“她要真辞了,当初弄编制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我说:“听××老师说,人家病休做生意,跟她对象俩人一年好几十万呢,还在乎那点钱,早不干了,了个心思,要不还总得往这边跑。”

美术老师点头:“哎哟,咱是没人家那个命哟。”

我笑:“咱也挺好的,福利待遇好,寒暑假的,反正我是知足了。”

美术老师:“年轻人知足是好事儿。”

那边小音的脸色变了变,去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水,偎过来打听:“你们说谁要辞职啊?”

美术老师不待见小音,收了下目光:“没谁。”

食堂吃午饭,又开始讲烟幕弹的事,我跟一个老师说:“今天看×××去校长办公室了,估计就是预定编制名额去了。”

那老师点头:“对对,我也看见了。”

女人很奇怪,你说什么她就跟着想什么,一件空穴来风的事情,越说越真。这话是说给邻桌小音听的。

据我所知,小音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

我们在这边说话刺激她,还是什么先到先得之类的,又说辞 职这事儿肯定得通过主任。

下午我跟别的副科老师换了一节课,就在办公室盯着小音,看她发了条短信,收到回信以后,收拾东西离开学校。

谢婷婷已经在附近等着我,小音还是进了那家宾馆,我不能跟进去,会被发现,谢婷婷跟进去了,把开的哪间房打听清楚。

往学校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下,主任脱岗了。

我们俩坐在宾馆的大堂,谢婷婷给主任家的座机打电话。

“您好,这里是××宾馆。”谢婷婷用特标准的电话推销员的语气打着电话。

那边说了点什么,谢婷婷继续说:“您前段时间在我们宾馆办理的会员卡,近期消费额满,公司推出积分返利活动,请您持会员卡过来办理一下。”

那边又问了点什么,谢婷婷说:“这不是××先生的家庭号码吗……好的,您稍等,我给您查一下……这个月这张卡总共在我们这里消费六次,钟点房三小时,自办卡日起到现在,总金额两千一百元,现在可以返送两百积分。”

“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今天下午三点……好的,您到××路××号××宾馆来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谢婷婷对我露出窃喜:“信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教育局来考察的已经到了,这会儿正扎堆在操场上和校长说事情,我于是凑了过去。

校长的脸色不大好,正在给考核的人递烟。王昭阳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随堂教案。

校长问我:“你们小学部的高主任呢?”

小学部主任大概是我们学校最会来事儿的人,一般上级有人下来,都是他出面招待,王昭阳这种正义之士,不是很爱搞那些花花肠子,负责管管校纪还是很靠谱的。

王昭阳看我一眼,我对校长说:“高主任好像不在学校。”

校长让我和王昭阳领着教育局的人在学校转转,自己去找高主任。

今天的课堂纪律比起平常还是会好一点的,消息肯定是尽快放出去了,但老师有心理准备,学生可没有。比起真正给领导做戏的水平,实在是差远了,而且学生没穿校服,老师也没穿职业装。

再接着看了看学校的环境卫生,这是下午时间,学校的卫生肯定不如上午好,一般有准备的检查,会在他们到来之前做大扫除,严禁乱扔垃圾等事宜。

“王主任,你们学校环境不怎么样啊?”

王昭阳挂着得体的微笑,说:“今天比平常是差一点儿,这不是快期中考了吗,不想给学生增加太多负担,这方面抓得不够紧。”

那个人笑,有点嘲笑的意思,说:“我看是你们校长太实诚了。”

太实诚了,没送礼啊,没提前收到通知啊,这是被人阴了的节奏,谁看不出来啊。王昭阳还是挺得体的,说:“我们校长比较注重教学质量,重点高中升学率还是很高的,当然其他方面该抓也得抓,这个我会向上面反映。”

这次我们学校的突击量化考核没及格,至于后面被老婆带人挠得几乎破相的小学部主任回来和校长一起出去请这帮人吃饭,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职工大会上,校长点名批评小学部主任脱岗这件事情,显然这次的黑锅得他来背,从而,这个大主任的竞争资格,也就跟着没有了。

“还有某些老师,你们的私生活我是不管的,但是为人师表,作风要严谨,给学生做好表率,为了个人恩怨、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不择手段,这种行为校方绝不支持!这次的事情,大家都回去各自反省一下,写份报告交上来,端正态度!”

校长发言完毕,瞪了远处的小音一眼,走了。

小音第二天就辞职不干了,走人那天专门来舞蹈教室找我,我还在带学生上课。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她一脸不服:“你赢了。”

“什么意思啊?”

小音不屑地笑:“燕小嫦,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你比我厉害,我弄不过你,跟你比我太嫩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辞职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一个教舞蹈的,跟你又没有冲突。”

“你也不比我强多少,你敢说你干这些,后边没人帮你?我是不信。咱俩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小音不屑地说。

我赏了她一个冷笑,她现在跟我说这些我也听不进去,是,我就是赢了,她临走跟我逞个口舌之快,我就大度点儿让让她。

看着她的背影,想到那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赢了吗?有意思吗?我就是再赢,再赶走她,她和陈飞扬睡过就是睡过,我和陈飞扬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什么都改变不了。

学生在里面跳舞,我站着发呆,王昭阳向我走来。

我还得回去上课,教室里带着二十几个学生,天天教得嗓子疼,但一个月的收入已经有小一万,这是我现在认为最有必要珍惜的东西。

王昭阳拦住我的去路:“你闹够了吗?”

“什么意思?”

他很严厉:“你跟我能不能说实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走,王昭阳拉我,大庭广众的我不能让他拉,毕竟小音的事儿才刚出。我甩开王昭阳的胳膊,他说:“燕小嫦,你别觉得自己聪明,真的聪明人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你以为校长那话是说那个音乐老师的?你怎么不想想其实就是说给你听的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瞪他。

王昭阳的眉头越皱越深:“你对她个人有意见,你用得着把全校的名誉都搭进去吗?你做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我怎么没考虑其他人了?”一碰到王昭阳我的脑子就直了,防线都崩塌了,我说,“我这不还帮了你吗?那他之前开了你的学生,想阴你的时候,他也没考虑过学生啊。他们自己做的事情,难道是我教他们的吗?”

王昭阳抿着嘴巴,看我这个咄咄逼人的样子,露出失望的表情:“你看看你现在,自私、狭隘、自作聪明,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是很难理性面对其他人对自己的指责的,尤其是一个你比较看重的人。在被指责的时候,往往第一瞬间的反应是拒绝这种指责,不能接受。

我现在心里觉得堵得很,撇开脸去:“你看不下去可以不看,我变成什么样跟你没关系。”

他说:“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用淡然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说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怪我吗,到底你还是怪我了对不对?

低下头,我不想说对不起,我知道如今这个他眼里自私狭隘的我,配不上他。

“说话,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忽然也拿出上学时的那股劲儿来了:“你要知道原因,好啊,我告诉你!”伸手指向小音离开的方向,“那个女人,她把陈飞扬睡了,她勾引我男朋友,就因为你给了我一个在编的名额,她就这么忌妒我,我收拾她有错吗?”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就因为这个?我原本以为,在这种事情上,方可如的处理就够蠢了,没想到你更蠢。方可如无非是拖着,耽误了大家一点儿时间,你呢?现在她走了你满意了?你们的账就这么算清楚了?”

我听不进去:“你别再说了。”

“有什么不敢听的,还是不敢面对狭隘的自己?如果不敢,你就该知道,狭隘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叹口疲惫的气,沉默良久,问我:“燕小嫦,你爱他吗?”

我没有回答,他又问:“你爱你自己吗?”

我还是没有回答。

他摇摇头:“不爱,你谁也不爱。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太爱自己了,所以你自私,这不是你的错。可你连自己都不爱,你像一只刺猬,你的心很柔软,只要稍微暖一暖就会打开,但只要碰到一点点危险,你不会给别人、给自己任何机会,你会马上缩起来,满身戒备。这么多年了,从我最开始认识你到现在,你其实一点儿都没有变,你谁也不相信,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活的什么呢?”

说得有道理,可是我觉得我没有办法,我已经习惯这样了,我从小就没人关心、没人爱,然后人家对我好一点点,我就感动得恨不得掏心掏肺,对我差一点点,我就把过去所有的好一笔勾销。

我是个太悲观的人。

“你就是这样让自己过得好的?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庸俗,你追求的、你想要的,就只有这一点点了吗?”

我撇开目光,他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如果知道,如果停下来想过,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想到他前面提的方可如,我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对,我就这么点追求,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也不用非要改变我,你不是说了吗,我一直都是这样。”

王昭阳抿着嘴巴点点头,并不是认可,而是一种放弃:“好,如果你就只剩下这点儿智慧,那真的是我看错你了。”又抿了抿嘴,“我一厢情愿,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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