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学员能不能通过考试，根本不是教练说了算。一点不假，这是教练自己说的。

教练说：“老师分文老师、武老师。体育、舞蹈、弹钢琴、都是武老师。我就是武老师，我的学生学的都是套路，规定动作，到时候武老师的学生都得上场练一练套路，就是考试了。”

有一回我俩唠嗑，他问我：“你是学徒出身，你们那时候师傅怎么教的呢？”

我说道：“那时候，我们先学修车，师傅看中你了，才要你当徒弟；所以先学会了来事儿，就算是先学做人吧，师傅看你人不错才要你当徒弟。也挺吃苦受罪，脏活累活、师傅不愿意干的活你得抢着干。”

“给师傅倒尿罐子？”

“那是还早的事了，我师傅的师傅可能享受过这个待遇。我那阵，冬天得早早地烤车，摇车、加水、都是我的事。现在有车库、防冻液了，冬天都回库，没这个程序了。”

“现在的徒弟，你跟他说，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烤车，摇车了。”

我说道：“我们那时候哪有教练车呀？就是硬上弓，到了宽超的地方，师傅才叫你开一段，美的不得了。反正那时候道上也没几个车，不像是现在还堵车？”

“那考试怎么办呢？”教练问我。

“也跟现在似的，考官眼瞅着，摆几个杆钻一钻就拉倒了。我们是车多的单位，一般小小不言的都通过了。”

“现在。你也看见了，考电子（桩）杆，稍稍有一点过线就坏了，车也熄火了。电子杆连着电脑，想修改成绩也没门，毫不留情。”

“给补考的机会吧？”我问道。

“有一次补考的机会。连补考算在内，60%能通过就烧了高香了。说起来也怪了，往往是练车练的第一好的过不去，大概心理压力大的缘故，排在第五六七的反而一把就通过了。说实在的，教练都希望他们通过，通过一个，教练有50元钱的奖金。可是让学员考试个个都通得过，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有的学员不是笨不笨的事儿，他就不适合开车。学一年他也过不去，就别说考试了，”

“那40%的人考试通不过咋办呢？”

“教练替考啊。”

“替考？”

“反正是电子杆，认车不认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还有好多疑问，比如考验处能让吗？考官能让吗？见教练不愿意说了，就下回分解吧。

学员们慢慢地会了，教练可以大撒把了，教练就坐在人堆里和我们唠嗑。慢慢熟悉了，有一回，教练跟我说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事，他说：

“你爱人眼睛有问题么？”

“没有哇。她眼睛挺好的吗。”

“嗯。我总感觉。那，好好看看眼科吧，但愿我是错的。”

我当时也没有把这码事细问下去。好长时间才知道是我错了，这是后话。

去偷太平果的人越来越多了。别的教练车的人也去偷，蔚然成风，学员们在这里一呆就是一天，慢慢都和别的车的学员熟悉了，这个事很容易仿效，都乐此不疲。那个看果园的工人做得更绝，他也不报告驾校，也不找教练告状；他弄了些大粪，在排水沟那里一倒，臭气熏天，满地污垢，谁还舍得、有勇气钻进去？算是制止住了学员们的恶行。这是典型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先下手为强的道理，11号教练车是最好的注解。

说来也巧，11号教练车就有一个女学员，三十岁的样子，长得漂亮；她说获得了驾驶证就到威海去开车，就是车已经等着她开呢，她和她家已经移民到威海去了，她不工作，专门在家相夫教子。大概是她做饭、擦地板能行，开车可不行。我亲眼看见的，教练都一视同仁，十多个人都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个教练车、同一个教练教的；渔贩子、肉贩子他们几个男生都可以正倒库、移库、反倒库的做下来全套的规定动作。老顽童、我的老板几个人也可以做下来全套规定动作了，不过成绩不稳定，有时候不是这里出错就是那里出错，成功率也4/6开的样子。而她？我滴麻鸭，一天也没有两回倒车成功过；教练也非常着急，给她吃小灶，多花时间手把手的教她。就是不见起色。

说“手把手”的教她？有点不好意思了。有的女学员上驾校投诉，说“教练总模我的手。”其实是紧关节要之时教练必须得抢着打方向盘，否则的话就出问题！不光是抢女生的，男生也有时候一样必须得抢着打方向盘。那时候难免碰到手。后来，驾校干脆规定，教练员一律得戴手套。教练解释了这个大夏天戴个手套的事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那个漂亮的她也很着急，每天都恨不能多练两圈，一有机会就向教练请教；还向学员童鞋们请教交流，她在车下边的时候都掌握要领了。一上车就完蛋了，教练看见她上车了也很紧张，随时得在旁边提醒她怎样做才正确；甚至预备干预，随时踩刹车，抢方向盘。

我有一回问教练：“遇见这样一个学员你也够辛苦的啊？”

“那咋整？人家管你叫一回师傅，得凭良心，不能对不起人家呀。最基本的得让她会了哇，踩刹车，打方向盘，看路，停车。学时到了他们就结业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武老师不能教出来的个个都是武状元吧。”

“你真有耐心。我就不如你。”

“唉，有什么法子，车是个机械怪物。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你信不信？教练不是什么人都能教会的，所以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

“像这种学不会，练不好的学员，考试几把不及格的学员，应该禁止开车，就是终身禁止拿驾驶证。”

教练说道：“不好办。根据什么红头文件呢？”

“可也是啊。”

“像这种人如果有了驾驶证，自己有了车自己拿自己的车练去吧，出了事故赔人家钱就算是交了学费了。这种人也没人敢把车交给他开。除非是她自己买车。那也是把交通搞乱套了，坑了别人，害了自己。”

我完全同意教练的议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