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老程及其手下的精神头都在埋头苦干吃酒喝菜上，赶紧提醒老板：

“吉人自有天相。你大江大河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怕那么点小河沟干啥？还不快组织同志们喝一个。”

老板是多么睿智的人哪。一听我说，立即察觉酒桌上是这种形势，立时笑道：

“王师傅。把我带来的下一瓶酒起开。咱们喝一个旗开得胜，打麻将赢钱。满上满上。我给各位倒酒。先从我傍家开始。”

我好像是这套业务从来没有这么麻利过，起开酒瓶子就递给老板，听她说道：

“傍家，会计。你把酒杯放桌子上，我稍微倒满点，冒到桌子上的你洗洗手，这叫‘金杯洗手’；嗯，沾沾手指头就算金杯洗手了，你就有了手气啦。这杯酒咱俩单喝，东风吹战鼓擂，咱俩赢钱怕他们谁。干。”

老板看会计干了这杯酒。她自己只是沾沾嘴唇子，笑道：“我这一喝叫‘沾沾自喜’，来，王师傅替我喝。”

我不待别人有异议，一扬脖子、能听见嗓子眼“鼓浪”一声喝进肚子里。听老板又说道：

“每个人都有啊。咱们不把这瓶喝没了，不行打麻将啊！当然还有啤酒，那是溜溜缝的，不算数。”

我一想坏了！这要是挨着个的这样喝起来，我得替老板挡多少杯呀？我赶紧吃菜，垫垫肚子，我正狼吞虎咽呢，老板她已经又端起来一杯，喝了一点点，她又说道：

“……我这一喝叫‘点点滴滴在心头’。来，王师傅替我。”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了，一扬脖子、能感觉嗓子眼“桄榔”一声响，酒进肚了。

老板亲自给我用干豆腐卷小葱、水萝卜、小黄瓜、小香菜、小辣椒酱；卷好了递给我吃，还说：“这是当下最好吃、好看的绿色食品了，市场上买的都是大棚里种的，没有你们小菜园子里种的香甜。谁还要？我干脆，一人给你们卷一个得了吧。”说着就动手卷。她一边卷一边支使：“美英。你上厨房把沟帮子烧鸡撕碎了，大家都把它吃了。也不知道是沟帮子人是怎么做出来的，那么好吃。”

等美英将烧鸡端上来，老板端着盘子送到每个人面前，非让一人拿一块，有的人拿的大、有的人拿的小。

到老程面前，老板说道：“你拿鸡爪子吃，欢点往上挠嗤，当乡长。”说得大家都哈哈笑了。

又有人提酒，老板干脆将酒杯放在我面前，笑道：

“提拔你当总经理助理你不干。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这回再提拔你一个，喝！”

我又一扬脖子，灌进嘴里，感觉嗓子眼“咕咚”一声响，酒进肚了。他们靠山屯的人还不依不饶，说道：“还有你自己的那一杯没喝呢！”

我一不做二不休，将我的一杯酒也倒进嘴里，亮个杯底；酒是强压进嗓子眼，好歹是咽下了。

这时候进来好几个大翻斗子驾驶员，他们是来开老板的车回去的。我一看，有救了。故意晃晃悠悠站起来，说：

“我该回去了。再喝就过杠了。你们继续吧。祝你们开心，快乐。”我有意无意的往侧面离了歪斜的一侧歪，张小二、张三富接住我，架了我出去。

老板在后边喊道：“等我一块走。”

老程和他们还说：“喝完了再回去呗。”

老板说道：“他们都走了。就没车了。”

“这老些驾驶员，那老些车，打发一个来就有了吗。”

“他们夜班啊。不能耽误工作。老板也不能随便那！游戏得讲规则。”

他们都离席，出外边送我们，主要是送老板，说了很多我们不走就还往下说的话。

到了采石场，老板让开车的张小二：“把墩儿拉上，你们整不了门口那个大狗，它不能让你们过去。”墩儿跑过来，老板又命令他：“你上我那屋，把电热水壶拿着，给他烧开水喝，好好伺候他，他喝多了没看见吗。”这才叫张小二把我送到炮房。张小二把车放在炮房门口那儿，走下山预备打夜班去了。

这一折腾，不轻，我没盖住盖，趴在炕沿上吭吭咔咔的翻肠倒胃的全吐出来了。墩儿急中生智，操起来我的脸盆子接着，端了出去。那个大狗见了就兴奋的不得了，以为是给它的嚼果，哐哐哐吞食得一点不剩，连盆子都呱哒呱哒舔得溜干净。墩儿这才去刷盆子、给我打洗脸水。

我昏睡到半夜。

觉得心里干巴巴火烧火燎的难受，煎熬耐不住，不由得醒转来。偷眼见一轮圆月当空，万籁俱静无声，只有门口那个大狗学着我的样儿，也懒洋洋地趴在门槛子外边醉了过去。我不由得想起来一个草根诗人写的“狗的梦境”。我起身去外头出恭，却见老板在二层台上独自一人踱步，吓我一跳。

她也看见我出屋了。疾步走过来，抱歉的小声说道：

“是我给你喝多了。赶紧进屋，加小心着凉，更要命了。”

她把我安顿在被窝里，递给我一个酒瓶子，里边装的是醋，说：“喝点，解解酒。”

我说道：“我没事。喝的急了，都吐出去了，这会儿，轻松多了。”

她又给我弄热水喝，试了几遍，又用嘴吹，我还是嫌热，一口一口的喝了不少。

我又问她：“你也没少喝，你没事吧？”

“要不是你给我挡着，替我喝了那么多，我早让他们灌醉了。美英还来电话问我咋样了，我说我洗脚呢，马上就睡觉了，有啥事明天吧。她又问你，我说你和那帮驾驶员打扑克斗地主呢。你有啥话我把他叫过来啊？美英说没事别叫。我还问她，你们那麻将打的谁赢了？美英说三归一，会计赢了。还要请我这个傍家的客呢。”

我说道：“今天光喝酒了，正题一句没唠，可惜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那也告诉咱们了一个信号：他们的组织是松散的，嘴的馋的，美英是和我一条心的，今后，常常去喝酒是可以的。”

“是这样。”

“好事多磨难。唉。早着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就是个不小的胜利，慢慢磨吧。我回去了。”

“下半夜露水大，披一件我的衣裳。”

【作者***】：眼疾，字数少，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