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嫌我来得慢。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说说看，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见屋里就我俩，小声笑道：“我让你吓地，你说舍不得让我当老公，我理解不了，不知道啥意思嘛。”

老板笑道：“那我就给你们讲讲老公是个什么东西啊。”她起身，到窗前冲着食堂喊她兄弟媳妇：“中根那，你快点！别收拾了，一会再收拾！”她又喊在隔壁的她弟弟：“大树！你有完没完了！洗个脸还这么慢。”

我俩又说了一会话。她喊道：“大树！有好酒。不快来就没你的啦。”

大树贪酒，沾酒就醉。一听说有好酒，方才一边擦着脑袋一边过来笑着看酒瓶子。他头发自然卷，小眼睛往里边凹着，有点像毛子。他朝我笑笑，说道：“王师傅早来了。”

我俩从来都是他跟我这么样打招呼。我拍拍身边的板凳，让他坐下，他抖落着毛巾想送回屋去，说：“马上马上。”

我们三个（确切的说是四个）在一起吃饭，一般中午都在大棚里吃，老板说有几个好处：“炊事员在伙房里吃饭是很正常的事了，谁也说不出来啥话。为我一个人单做一个菜，我单吃，那我是老板那，谁也说不出来啥话。你们俩愿意就对坐、或者跑去和大家伙对坐，随你们的便；但是一定要别人吃啥你们俩吃啥，不能有一丁点二样，不然别人的话就多了，好像是我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还有一个墩儿，吃饭票去，谁也说不出来啥话。道理很简单，抓住一次当百次。人心就是这样。”

她还说过：“晚上，如果有提另做的隔路的菜，一定要请一个当天有特殊贡献的工人一起吃。他会当成奖赏，会过后告诉大家我们吃的并不过分，会使人心里平衡。我们的确也没过分啊，土豆丝，土豆片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关键是有些人他们仇恨你比他吃得好。明白了吗。道理很简单，还是抓住一次当百次。人心就是这样子。”

她弟弟和她兄弟媳妇都到齐了。

老板坐她的老板椅。我另有一个电脑椅，坐在她对面，还有两个板凳，在一头打横里是他们两口子坐。

老板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这是王师傅这两天出了个公差，人家慰劳、感谢他的酒，他想着咱们呢。是个够朋友的人，讲义气。来吧，喝一口再说。”于是都喝了一口。老板又说道：“这是王师傅从市场买的黄花鱼。他知道我爱吃鱼，还特别爱吃黄花鱼；买来给大伙一块吃吃，把我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老板这是给我在她家人跟前打场子呢）来让我亲亲。”她又说：“不让亲就不让亲吧。王师傅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老公是怎么个来历？我给你们讲讲，我也是在酒桌上听的，现学现卖。不喝酒说不出来，喝一大口再说，来。”她又喝了一大口。说道：

“从大明朝往这么，最盛行的是大清朝，只有太监才叫老公。劁了、骟了、阉割、去势、净身。都同一个意思，就是割去了男人的一个把儿、两个蛋儿，这种人统统都叫老公；自此嘴上没毛，尖声怪调，不男不女；只有一个可怜的用处——在皇宫里伺候皇族女人，其实就是家奴。因为放他们出宫，他是一等一的残废，能干啥？伺候娘娘后宫三千粉黛，才让人放心，呵呵，绝不会勾引女人！他们已经阉割、劁了、骟了、去势、净身，想让他干那事也不可能了。可怜太监还受人家公啊母啊的嘲笑、挖苦，都叫他老公!——不单现在是、永远是、老是——公的。不是母的！可见，老公的名声多可怜！明白了吗？喝酒吧。”

我们又喝了一阵酒。我笑道：“噢。长见识。老公一词是这么来的。贬义词。”

她兴致上来，能喝能说，还不走板儿。她又笑道：“自从那个什么……什么，别管他叫什么的电视剧上来，咱们东北人就管自己的男人叫老公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呵呵呵。”

她兄弟媳妇、叫中根的问道：“那该叫什么呀？”

她说道：“多了。传统的有叫先生的、掌柜的、丈夫、爱人、夫君、官人、孩他爹、都行啊。一辈子的老夫老妻还有叫‘死鬼’的呢、也比叫老公好哇。叫哎、唉、嗳、爱。也比劁了、骟了、阉了、割了的强啊！我一听叫老公的就跟看见了一个肥猪似的呢！”

她兄弟媳妇顿悟道：“可也倒是，哈。”又说她男人：“以后我不叫你老公了。就直接叫你大树。”

老板表扬她道：“是啊。那多高大、挺拔呀！”

她兄弟媳妇笑道：“姐。你可是亲姐啊！”

老板笑道：“你快扶你家高大、挺拔的大树回屋去睡觉去吧，他再喝就真喝多了。我再和王师傅把那一瓶打开。喝点。”

又喝了一杯，她还要倒酒。我直摆手，说：“你可饶了我吧。不喝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她见她弟弟两口子都过去了。说道：“这回你知道了吧，我不让你成为我老公是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有点咳嗽，好一阵才告诉我：“我要和你白头到老。是白头偕老。到时候我叫你‘死鬼’。”

我看她要醉。有一句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就是她这个状态。我欲起身走，站起来有点猛，还没迈步就一晃，要不是抓住桌子就惨了。

她说道：“你看你不行了吧。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已经走出去好几步，她还说：“你等等我。找手电哪！”

外边不知不觉中已经黑天，只有房山墙上的一盏灯早早地亮了；还说是送我呢？可能老板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没追上我。我听她招呼一个路过的石工：“快快！把他给我送回去。”

我敢保证，我稳步的上了石头磴，才让搀扶我的石工回去了。我也有个特点，不论是喝多少高，不见着我的枕头是不会睡着的。我进了炮房，纳头就睡。

半夜口渴，我要起来找水。我一看，我何时脱去了全挂的衣裳？脑袋旁边还有粉黛气味？再一看，老板躺在我旁边，睡的正香，她似乎让我惊醒，翻个身哼道：“你醒了。”就又睡了过去。

我一看表，正是半夜时分。我还哪里还敢口渴？悄悄地萎一萎身，躺在枕头上。

老板哼哼唧唧的道：“嗯——睡。”她似乎正在吃黄花鱼，还嘎巴了两下嘴。我哪里知道她这样子睡觉？一侧身就给我来一个张飞翩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