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我和老板在银行取回来钱，直接去了林场一把手家。

林场一把手姓韩，叫韩大云，女里女气的名字。他也女里女气的一个人，比较中庸，在当三把手的时候就不得罪人，笑嘻嘻地听任何人的任何倾诉；他不大喜欢做主，不是拿定主意就办事的人，能推则推，能躲则躲，在当下正好迎合了稳稳当当、不犯错误推着走的“守摊”的类型的领导的喜好。你指望他有创新，没门，好在是像他们这样的林场都还林种树了，他的一把手也好当。

他们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老婆话。他惟老婆命是从，无论是在家里吃什么饭，到单位确定什么事，只要是他老婆事先给他“上了弦儿”的，他一概坚决照办认真执行。

他老婆就是承包养路的头头，承包人，玉珍。这谁都知道，她是名人，典型的个人行为就是，她穿戴得干干净净、花枝招展，打个旱伞，戴个墨镜，牛逼轰轰地躲在行道树的树荫里，指手画脚的指使一帮老娘们干养路的活。我们采石场的驾驶员，和在这条道上走的拉石头车的司机，以及凡是在这帮养路的老娘们跟前路过的人，都一眼就能认出来玉珍。

她依仗着是林场一把手韩大云的妻子、她怕媳妇的老公的实际控制人，很喜欢与我的老板争风吃醋。

她俩一见面，掐！明争暗斗、面和神离。到了何种地步？谁也不先放下架子，谁也不先开口问候谁，恐怕谁矮了谁。

今天，老板是来送钱的，受到了玉珍的热烈欢迎。

玉珍欢迎道：“钱总经理呀，欢迎你呀，有时间没到我们家来了吧。屋里坐。快，屋里坐。”

老板觉得纳闷，说：“头两天我还来了哪。那是合计办升学宴的事，你忘了？”

玉珍说：“哦。想起来了。王师傅你也请坐。”

我和老板在她家的沙发上坐下了。

玉珍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我们俩是来给她男人送钱来的呀！她就180°大反转，张罗着递烟倒水，说：

“钱总经理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指使我家韩大云，打个电话让我家老韩过去你那里就是了，还劳你大驾亲自来一趟。老韩上班去了，没出门，我打电话叫他回家来。”说着就打电话。打完了电话她又说：

“回来了。马上就能到家。你们喝水。”她又说：“我给你们换茶水吧。”

“不必。不必。我喝了茶水睡不着觉。就白开水就行。”我知道老板说的是假话，她平时喝浓茶。

我和老板坐在沙发上。玉珍和老板唠些个不紧不慢的闲嗑。

现在的农村家里头也有沙发了，也不睡土炕了，都是很讲究的板床；地下铺的是地砖，与城市里一样，就是装修得有点土。再怎么拾掇都能看出来土。

不一会，韩大云回来了。进屋就说道：

“喂呀哈！离老远就看见钱总经理的车了。今天咋这么有空哇。我有点事绊住了腿，本打算是上你们采石场当面谢谢你去呢。被动了不是吗，还让你亲自来跑一趟。”

老板打开她的挎包，一捆一捆的拿出来钱，放在茶几上，说道：

“原先就说好了。我搭台你唱戏，收的礼金全部归你。昨天，还不等散了席，就由王师傅和周会计还有三棵树三个人都送镇里的银行里去了。都喝了酒，脑袋云山雾罩的，我就没送来。今天我就都给你送来了，这是礼金，这是礼账。你点一点，收好了。”

老板用手将钱和账都推到韩大云的面前。韩大云慌忙一手都拢到面前一面说道：

“嗨呀，点什么点？钱总经理办事我还不放心吗。不用点。”又说他老婆玉珍：“换好茶呀。把送给我的好茶叶拿出来，请钱总经理鉴定一下那茶叶怎么样。呵呵呵。你说是不是王师傅？”

得。我一看不太对头，笑道：“这要是喝的酒，就不用你点数了，多多少少无所谓；这是这么一大笔钱，又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请你对对账，清点一下现金，我们具体办事的人也心里安逸了，你说是不是。你还是点点钱，在账上（周会计、三棵树还有我，我们仨经手人都在账上签字了）你或者是给我们具体办事的人打一个收条比较好。还有玉珍，你别忙乎了，你也过来帮着数一数。过来，过来。”我过去搬一个椅子给玉珍坐。

玉珍虽然是忙着找好茶叶，沏茶倒水，可眼睛里那贪婪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茶几上那一堆钱，见我这样说，她才说道：

“嗯呐。你们先忙，我这就完事了。”

这时候，他家院子里有动静。韩大云和玉珍伸长了脖子一看，韩大云赶紧说玉珍：

“你去，叫他再搁外边玩一会再回来。”

玉珍出屋说道：“家里来重要的客了，你再各处玩一会再回来，你叔有事和人家说话呢。”

我看见那小伙子回头出去了。听韩大云说道：

“刚才出去的是一个本家的侄子。阿原县里人，来投奔我来了，想找点工作干干。我们林场里裁员还裁不下去呢，开了几场会都没解决呢。我没法子安排他。不知道钱总经理你那里能不能挤出来一个空，给他安排个活？”

老板笑道：“别难为我。其他的都好办，没轻快的活啦，力工的活有的是，不至于让你侄儿当力工去吧。你也知道，我那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让谁下来？还是别难为我吧。”

韩大云像是了解采石场的内幕，说道：“听说你们采石场又要新进几台大翻斗子，我侄儿有驾驶证，让他上你那里开车去，你看不难吧？”

老板笑道：“还不知道何年何月的事。你听谁说的？我是想进几个大翻斗子，没钱，想也是白想。先把这个事放放再说吧，就是大翻斗子在那儿摆着，我也得看看他的驾驶经验如何，这是对我对他负责任的事，由王师傅一票否决，不能含糊。咱俩还是先把这一堆钱弄明白了再说别的。好不好。”

韩大云又说他老婆：“你去整俩个菜，晌午留钱总经理和王师傅在家里吃个便饭。”

【作者***】：最近身体很糟糕，慢了，抱歉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