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避祸患寄身四空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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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大快朵颐,浑身感到通体畅快。当年轻人示意要走时,甄永信忘记了来这儿之前,年轻人曾对他的嘱咐,把手伸进褡裢里去摸钱,年轻人及时阻止了他,两人便起身,一声不吭地走出了饭庄,遇见跑堂时,也没遇到阻拦。甄永信很是纳闷,刚要开口询问,年轻人看出他的迷惑,连忙摆了摆手,信口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仅饱口腹而已,和师傅的大智慧相比,已是云泥之别。”说完几句客套话,两人相互拱了拱手,作别离去。

回去的路上,甄永信一直都在思量,这年轻人是靠了什么法术,能这样白吃白喝呢?

以后的情况,差不多总是这样,甄永信一到,年轻人就来维持秩序,药卖完了,两人就下馆子,不需叫菜付钱,吃完饭,也不吱声,抬屁股走人。

不同的是,两人的交谈明显比过去多了,都觉着投缘,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大约过了一个月,一天中午,走出饭庄后,贾南镇比往常多送了甄和尚一程路,在城东桥头上,贾南镇依依不舍地告诉甄和尚,“往后,小弟就帮不了师傅了。”

“这是为何?”甄永信怆然若失,心里好生蹊跷。

“咳,江湖闯荡,四海为家。”贾南镇随手拽断路边一株毛毛草,扯断几截,扔到桥下的河里。

“兄弟欲往何方?”甄永问道。

贾南镇两眼迷惘地晃了晃头,两人木木地立在桥头,过了一会,甄永信若有所悟,手伸进褡裢摸索着,嘴里说道,“和兄弟相处虽短,缘分却深,为兄身无别物,只有今天卖药所得零钱,兄弟拿去,以备不时之需。”

贾南镇一手把住褡裢,一手握住和尚的手腕,而后把甄和尚手里的钱,一枚一枚地抠出,重新放回褡裢,一边客气道,“师傅如此,便是见外了。你我虽说萍水相逢,尽为他乡之客,但情投缘合,相处亦胜似亲兄弟,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甄永信连连称是。

“既然如此,临别赠金,不也显得俗不可耐?”贾南镇说道。

“可为兄实在身无别物,何况贤弟四海为家,也需花费,身无盘缠,如何应付?”

“师傅不知,大丈夫两脚立地,口中取食,天道煌煌,岂能把我饿死不成?”贾南镇手拍胸口,嘴里说着硬话。

“话虽如此,有备无患啊。”

“照此说来,师傅真要馈赠小弟些什么不成?”见甄和尚苦苦相劝,贾南镇趁机接过话头。

“那还用说?”说罢,甄和尚又把手伸进褡裢里去摸索。

“且慢,且慢。”贾南镇又握住甄和尚的手腕劝阻道,“师傅可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啊。”

“此话怎讲?”甄永信听了这话,心里一惊,立时警觉起来。

“师傅可曾听说,一着鲜,吃遍天。师傅的佛手验药之术,实乃旷古绝世的法术,若见不弃,师傅传授与我,我将远赴天涯,以此谋生,如此,既不妨碍师傅在此地作法,兄弟也可在别处为生,岂不两全齐美?”贾南镇耐心地劝导甄和尚。

提到传授法术,甄永信颇感为难,想想这门法术,原本是他独家所创,还指望用这秘诀赚足银子,将来回家重振家业呢。现在好友提出要获此秘诀,却又不好当面一口回绝,真难为人啊。可又一想,这年轻人的白吃白喝术,也着实叫他着迷得心里痒痒,一旦掌握此术,便可终生饮食无忧,现在年轻人既然提出要获得自己的佛象验药术,那么,拿自己的佛指验药法术,去和他的白吃白喝术相交换,也不失为一笔公平的交易,何况年轻人发过誓,保证获取佛指验药术后,不在此地和他抢生意。这么一掂量,心里也就放开了。

“这个不难,”甄永信说道,“其实,你只消在佛指里安上磁铁,再往药末里掺和些铁砂就中。”

年轻人听罢,豁然醒悟,心情倏然轻快了许多,不明白的只有一点,紧着问道,“可是,为什么有的药包,磁铁不吸呢?”

甄永信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面带讥笑地说道,“没放铁砂呗。”

年轻人猛地拍了下脑门儿,叹息道,“唉!看我咋这么笨呢。”说完就大笑不止,笑了一会儿,又拍了拍甄和尚的肩膀,赞许道,“太妙了,师傅,太妙了,这阵子,我的脑袋都快想裂了,愣是没琢磨明白。”

一当年轻人说完,甄永信就趁机开了口,“贤弟,贫僧也被一门法术折磨得不得了,还望贤弟点化才是。”

“哪一门?师傅但讲无妨。”贾南镇问道。

“便是贤弟日常请贫僧下馆子的白吃白喝术。”甄永信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这有何难?”贾南镇得意忘形,笑着提高了嗓门儿,“每次看你进城,我都提前把要的菜点好,一并把钱付清,只嘱咐跑堂的,见我来时,只管把菜端来,不需多言一句。”

“原来如此,”甄永信深叹一口气,如释重负。随即两个人相视大笑。甄永信一直认为,正是从这一刻起,他俩的友谊才开了头。

“好了,师傅,”过了桥,年轻人恋恋不舍地握着甄永信的手,真情劝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你我缘分未尽,必是后会有期。”说罢,两手合抱,拱了拱,转身离去。

年轻人诚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从此在熊岳城消失了。以后甄永信来卖药时,就没有人给他维持秩序,所幸熊岳城人早就熟悉了整个买药流程,现在纵使无人维持辅导,也知道该怎么做,买药现场也还那么井然有序。

只是这终究属于江湖把戏,在药效和想像的大相径庭后,甘心上当的人,也就不像早先那么踊跃。甄永信卖药的时间,也比往常要延长一些,而且每次卖完药,也没有了白吃白喝这一环节,每次出城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想到自己褡裢里并不缺钱,却因一袭袈裟,不能像常人那样随心所欲地下馆子,一饱口福,就对自己的苦行生涯有些抱怨,走起路来,两脚也没了力气。

入伏后,每次出城回山,都要在半路上休息一次才行。他通常是在山脚下一个洼甸子边上休息的。洼甸子上草木丰茂,不知是谁家,把一头牛犊拴在一棵大树上。拴牛的绳索挺长,牛可以在以绳子为半径的大范围内,自由地吃草,见他走到大树下坐着,也不惊慌,只是拿灯泡一样大眼睛看着他,却一刻也没停止脑袋一拱一拱地卷着舌头吃草,仿佛那草叶涂了蜜,香甜无比。这里水草丰足,牛犊吃得腰肥滚圆,毛尖发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若夜空里的小星星。

约摸两袋烟工夫,觉着身上已经消了汗,甄永信起身掀开袈裟,打算小完便就走。不想尿刚落地,那牛犊猝然停止了吃草,如获至宝,扭头赶过来,卷着舌头接住那尿,贪婪地往嘴里吮、吸着,吃了个汤水淋漓。甄永信挺高兴,打算多便出些尿来,以便把牛喝尿的时间延长些,可是很快就尿完了,牛犊竟意犹未尽地抬起头,伸着舌头,想去tian舐他那玩艺。甄永信不得不赶快把那玩艺收入裤裆里,爱抚地在牛犊背上轻拍两下,转身离开了。回头看时,声牛犊仍抬着头,恋恋不舍地望着他,像母亲望着离家远行的游子,显然,它还想吃尿。

回山的路上,甄永信不停地在想,那牛犊怎么会喜欢吃他又臊又咸的尿水呢?直到晚饭时,他喝了口粥,觉得没味,又夹了口咸菜,才恍然大悟,原来牛是贪恋尿里的咸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下一回下山卖药时,他包了一小包盐末,放在褡裢里,打算在卖完药回山的时候,验证一下。他把盐末放在掌心,果然,牛犊拼命地tian舐他掌心的盐末;他又把盐末涂在自己的秃头上,牛犊照样tian舐他的秃头。

和当初发明用佛手验药术时一样,这一发明,也让他激动了好长时间,以后每次卖药,他都要揣上一小包盐,回山时涂到头上,让牛犊tian舐,那热乎乎的感觉,刺、激得他浑身发热,舒坦极了。慢慢的,牛犊就把他当成了亲人,一见他来,立即停止吃草,急三火四地赶过来,拿舌头tian他的秃头。

九月二十三,卖完药回山时,甄永信发现大树下的牛犊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像遭了盗,向四周望了望,地里的庄稼已收光,草木枯黄,猜想牲畜放膘的季节行将过去。来不及多想,他马上改变了回山的打算,折回身子,往洼甸子边的村子走去,估计那牛犊现在就在村中的一户人家里。

在村口,他向一个正在剥苞米的女人打听,剥苞米的女人就拿手朝后边指了指,说,“那犊子啊,是后街东头第一家,王二家的。”

甄永信顺着方向找去时,王二正在家装苞米仓子,他站在一条板橙上,老婆把一箩筐苞米棒子端给他,他就举着箩筐,把苞米棒子倒进高粱秸杆编的仓子里,看到甄和尚进院,也没显出多少慌张。

“化缘哪?甄师傅。”王二和甄和尚打过招呼,就对老婆说,“去拿个饼子给甄师傅。”

“施主搞错了。”甄永信拦住那娘儿们,“贫僧是来寻找家父的。”

这种说法叫王二诧异,慌着问,“令尊走丢啦?今年高寿?”

“家父已过世近二十年了,昨夜忽然托梦给我,说他在地府修成正果,阎王爷奖赏他,就把他投胎到贵府上了。”

王二两口子听后,惊得两眼发直,张开的嘴巴,半天都没合上,相互看了看,说,“甄师傅搞错了吧?这不可能,俺们两口子结婚至今,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哪里会投胎到我们家?”

甄永信非常肯定地说,“一点儿没错。”并且告诉王二夫妻,说他们家牛圈里的牛犊便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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