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二找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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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和思念是一条极其顽强的情绪,如同又黏又韧的丝带,挣不脱,剪不断。它不分时间、不论地点,无时不刻地缠绕着你,让你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现在的叶林就是被这条又黏又韧的丝带缠住了,剪不断,理还乱。

自打上回去医院没有见到遥远,叶林就得了一个心病。总是觉得心里有一个事没有放下,悬在半空中,一点儿也不踏实。爱情有时像在等公交车,不想坐的公交车接二连三频频为你停留,而真正想坐的,却怎么也等不到。

原来是两桩心事堵在心头,一个是项山底,另一个是遥远。现在项山底的事算是解决了,遥远的事儿却还遥遥无期,什么时候能解决?以什么方式解决?叶林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人生总是在失落中思索、遥望。如果人生没有了忧悲苦恼,没有悲欢离合,那么人生就是一场空白,一场惨淡。叶林不知道这是不是生活对他的考验,他只知道现在的事麻烦了。

以前叶林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也不急,不紧不急,甚至很讨厌人们在他面前说起男男女女之间的事,一说他就烦。自从金教导员上门和他谈过以后,他脑洞大开,忽然就觉得他的婚姻大事迫在眉睫,好像一分钟都不能等了,真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以前,听过多少遍“思念是天底下最苦的事”,他一直不以为然,现在他亲身体会到“思念”对人的折磨了。越是见不着遥远,就越是思念她。

思念是什么滋味呢?无味,无色又空荡荡,孤独,寂寞,思念,等待,无奈,失望……

以前下了班,要在办公室里看一会专业书,处理一些杂事,然后才往家里走。现在下了班,坐在办公室里,也随手翻一翻那些婚恋杂志,看看青年男女是如何恋爱的。甚至在公司也愿意听一听机关那些年轻人谈论男女之间的事。这种变化是天翻地覆的,是属于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般的改变。别人怎么看他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变化是感到吃惊的。难道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快吗?就凭教导员的一番话,他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要是遥远一番话,他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

人们常说,想通想不通全在于心,只有心里通了,人的思维才是真正的通畅,叶林现在就属于心里通了。

叶林现在心里通了,可麻烦事儿来了,无论说什么也放不下遥远了。越放不下,就越思念。越思念,就越胡思乱想。几年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像是放电影,在他眼前轮流的过,让他心乱如麻,让他欲罢不能。

现在叶林真的相信了,这世界上,有一种相遇,不是在路上,而是在心里;有一种感情,不是朝夕厮守,却是默默相伴。一种语言,不必出声,却字字心声;一声思念,无关距离,却可以沧海桑田;一种相知,不必刻意,却可以醉梦千年。

这几天,他特别想给遥远打一个电话,把自己的心里话好好的和她说一说。但他又怕遥远不接他的电话,让他难堪。因为现在遥远正在气头上,他可不能去搓她的火,更不能引火烧身。

不能打电话,他又特别想见她,于是叶林干了一桩很傻、很拿不到桌面上的事。他几次专门抽出时间,在遥远的下班路上等她,盼望着她能和他有一个突然的相遇。可惜的是,他在那干等了三四次,竟然一次也没有遇见遥远,真是让人伤心不已。他也不想想,这种守株待兔式的等人法,是非常不靠谱的,因为遥远下班不可能那么准时,一但下班时和人说上几句话,就把时间错过了,尤其她是在医院,又是科主任,临下班时有许多事情要交待的。而且,由于叶林的位置特殊,这种干等人的做法也不适合他,他每次等遥远前,都要先想好和司机怎么说、和秘书怎么说,这两个人对他的一举一动过于关切,当然人家也是好心。要想办法把这两人支开,让他俩不要知道他是在等人,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是在等遥大夫,一但知道了他的脸上挂不住。同时,在路边还要注意观察,一个观察遥远,一个是观察熟人,不能在路边等遥远时碰上熟人,一但碰上熟人也是很尴尬的,不好解释。

叶林想了很多,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再委托一个人去和遥远谈一谈,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谁可以承担这个委托。没办法,叶林只能硬着头皮再一次去医院找遥远。他后来想通了,这个事,谁也替不他,只能他亲自上。

天下的事其实就是一个字儿:“巧。”许许多多的事情,因为“巧”成功了,又有相当多的事,因为一个“巧”字失败了。更有许多事是因为恰巧而失之交背。

当叶林硬着头皮第二次到医院找遥远时,就又赶上这个字儿:“巧”。

上次他去医院,赶上遥远在病房会诊,公司又有事,他急着往公司赶,没有见着遥远。这是他去医院,又没见到遥远。

他这次不想先去找吴娜了,他怕吴娜笑话。就这么点事,一次一次的跑,一次一次的办不了,人家会由此怀疑他的办事能力。

叶林从车上下来后直接去了心内科,还和平时一样,医院的人很多,心内科门前的病人也很多,而且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当他走到遥远的诊室门口,准备推门进入时,还是被护士拦住了。护士还是那样问他:“你要干什么?找谁,挂号了吗?”

他告诉护士,他找遥医生。护士斜了他一眼,对他说遥医生不在,她在省卫生厅开学术交流会呢,要两天的时间,不仅今天不在,明天也不在。

叶林听了这个回答,当时就愣在那儿了,心想,这也太巧了吧,上次找她是在病房会诊,这次找她是学习去了,她就是故意躲也不会这么巧的。总之,是自己的运气太不好了。这是怎么了,没有这事以前,她随时在眼前,弄了点小别扭,怎么还找不着个人了?

这时那个“巧”劲儿又出现了,只是“巧”的不是地方,该“巧”的地方没“巧”,不该“巧”的地方“巧”了。

当叶林心情复杂地转身要走时,迎面碰上吴娜,吴娜一见他就笑了,笑得很开心。“哟,小叶,我说怎么听见喜鹊叫了,预示有贵人来呀。怎么着,二进宫?”

看着吴娜开心的笑容,叶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嫂子,你忙什么呢。”

吴娜笑眼看他,“我什么也没忙,我就等着看这个贵人是谁呢?所以到处转转,结果在这碰上你了。你说是巧遇还是缘分?我是说不清,你来解释吧。”

叶林嘿嘿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他那尴尬样子,吴娜收起笑脸说他:“来之前打一个电话问问,不愿意问小遥,问我总行吧?省得你空跑一趟。”说到这儿,吴娜还不忘挖苦他:“合着你这老总办事方便,去哪都车接车送,来几趟也不费事。”

叶林说:“嫂子,你看我还不够可怜?”

吴娜嘴角一扬:“可怜吗,我没看出来。你这才跑了几趟,一点辛苦都不付,就想把我们漂亮的副主任领回家,哪有那么容易?”

叶林叫屈,“嫂子,光医院我就来两回了。为了见她,我把许多工作都放下了。老排长在企业干过,你问问他,每天有多少事等着处理?”

吴娜看看他,叹了一口气,“你呀,又傻又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叶林厚着脸皮一笑,“我这不是也刚转过弯来吗。”

吴娜说:“能转过弯来,就是好样的。这样吧,看在你已经跑了好几趟的份上,我来和遥远说一说。”

叶林马上说:“太好了嫂子,那就拜托给你啦。”

吴娜说:“你可别想的太好,我只是试着帮你说说,成不成还得看你的运气。但我会尽量促成你们的事。”

叶林说:“嫂子出马,一个顶俩。这次保证行,如果不行我再来找她。反正我也跑了两趟了,再多跑几趟能怎么着?”

吴娜笑,“这才叫男人的气魄,男追女凤求凰,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看你以前那扭扭捏捏躲躲闪闪的样子,哪像个男人?真让我看不起。不过今天不一样了,大变样了,喜欢人家,就抬起头,挺起胸,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人家。好啦,上次我亏待你了,过几天你把小遥领上到我家里,我请你喝好酒。

吴娜的一番话,说的叶林热血沸腾,“好的嫂子,我不会轻易败下阵来的,你等着看我的结果吧。

胡娜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叶林:“小叶,祝你好运!”

叶林做了一个手势,告别了吴娜,上车回了公司。

今天没有找着遥远,反而激发了叶林的斗志。叶林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事情顺利。他不很兴奋。如果事情有挫折,他反而斗志昂扬。他想了,这才是第二次找他,如果不行,他就会第三次第四次来找他,直到事情有结果为止。

遥远回到医院后,吴娜就将他叫到办公室。看着脸色不好的遥远,吴娜说:“小遥,叶林又来找你了。”

遥远没有说话,只是脸颊染上一抹红色,“这个人真是的,他又来干什么?”

吴娜给遥远倒了一杯水,表情严肃的说:“小遥,难为叶林这一片苦心。看得出来,他是真正的喜欢你、真正的爱你。我和老程都了解他。就他那个脾气,他那个个性,不是从心里头喜欢你,让他来找你,想也不用想。”

说到这儿。吴娜笑笑:“小遥啊,我觉得可以啦,事情到此为止,再也不能躲着人家不见了。”

遥远脸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吴院长,不是我成心躲他。这不是事情赶巧了吗?”

吴娜大笑起来,“谁说不是呢?活该这小子倒霉,不让他跑几趟,也太便宜他了,你说是不是?”

遥远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吴娜对她说:“叶林的确是个好人,是个傻的可爱的好人,是个死板到家的好人。这种好人现在不多了,换句话说,天底下也就这一个了,抓紧吧小遥。”

吴娜说完后,一直盯着遥远看,弄的遥远怪不好意思。

吴娜见状就又笑了一下,“好啦,看我这人啰啰嗦嗦的,从今以后,我就什么也不说了啊,剩下的事就交给你自己啦,自己的幸福自己要抓紧。

遥远回到家以后,一个晚上没有睡着。她翻来覆去的想,一会儿想到叶林的可恨之处,一会儿又想到叶林的可爱之处,爱恨交加,心绪难平。她一直在想,叶林已经来医院找过他两次了,尽管没有见上面,那也不是他的错。要是一次又一次晾着她。这既不是自己的初衷,心里也不忍。说实话,当她知道他两次来医院找她时,她比叶林还盼望着两人见一面。她太想他了,从上次打电话闹崩以后,这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她想着,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抱住她。把自己的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好好的哭一顿,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不满都要倾诉干净。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多么的苦,没有他的日子又是多么累。哭完以后,还要罚他请吃大餐,去最好的酒店,吃最贵的饭菜,让他感到心疼肉疼,自己才会舒服。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想着。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折腾了一夜。

快天亮时,她反而困了,眼一闭,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十分了了。她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有几十个未接电话,这时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想睡觉时,接了几个没滋味的短信。她怕短信声音再打扰,就把声音调到了静音状态了。她此时一看误事了,就赶紧起床穿衣洗漱,急急忙忙的往医院跑。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迟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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