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妈刚刚绽放出来的阳光灿烂的笑，在脸上僵了一秒钟，随即又继续怒放起来，之间饱含热情张开的双臂，随手一转，已经在空中化作圆弧，瞬间，拥抱变成了请您入座，嘴巴也没闲着，话也来得飞快：“就是，一家人，客气嘛？快坐，快坐！武青，艾丹，你两个也快坐，愣着干啥呢。”无缝衔接，一气呵成。

艾丹偷偷瞟了武青一眼，眼中的戏谑不言而明，心中暗暗道：你妈真牛。

武青看见了，哂笑一下，端坐在椅子上，装傻。

艾丹找个椅子坐下，嘴上答应着，心里暗笑，这未来的婆婆真是反应神速，见招拆招，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她再瞟了一眼武青，被看的小帅哥还在咧着嘴，呵呵傻笑，好像全然没有察觉自己老妈刚刚被人摆了一道。他知道，就是装作不知道。小武智商，不是一般的高。在这种情况，未来女婿最好是装傻充愣。看不明白的人，不过是艾丹自己。

两对老夫妻，一对小夫妻，坐定。服务员轻手轻脚地进来，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武爸看看武妈，武妈会意，赶紧的操起厚重的菜谱，递给艾丹父母：“您们看，俺们提前来了，点了几个，让他们先准备着。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不爱吃。您们看，再点几个吧。”然后一回头，道：“服务员，给报个，刚才都点啥哩。”

服务员是个小女孩，甜甜一笑，正要开口。艾丹爸爸一摆手，不紧不慢，说：“不用了。你们点的就好。大家随便吃点嘛，今天主要是商量两个孩子的事情。既然你们都点好了，就直接上菜吧。”艾丹妈妈在一边微笑，看看女儿，点点头。

艾丹妈妈其实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女婿，眉目清秀，老实本分。这确实是艺术学院的未来画家小武给人的第一感觉，总是让人第一眼看过来，就很放心。

“我们就是随便点的。你们再来点什么吧。”武爸见艾丹爸爸妈妈看看眼前的菜单，完全没有动手打开单子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今天肯定是自己买单，这家人为什么这么给自己省钱？

“是啊，你们看看呢。”武妈的脸笑眯眯凑过来，跟着附和。

“客气什么啊。咱们两家人，以后吃饭的机会多着呢，您说是吧。”这话显然是对着武妈说的，艾丹妈看起来好似很随意，瞅瞅艾丹，又打量了一下小武父母。眼前的这个男孩子，真的是这对夫妻的孩子？

“那是啊。一家人客气啥呢。老姐姐这话真是说对哩。一起吃饭！”武妈眼睛快眯成一条缝，槽牙也闪了几道黄白的光。看来，房子有门哩。

艾丹妈妈脸上抽了抽，瞅瞅小武妈妈，没说话。小武妈妈每天在外面摆摊，脸上多少有风吹日晒的痕迹，看起来明显比艾丹妈妈年纪多了。

“那，服务员就上菜吧。”武爸很会意地侧脸看了一眼武妈，然后扭头对静候着的服务员，把菜单往桌子上一丢，吩咐道。服务员拿起菜单，转身出去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

艾丹冷眼瞧着，居然不错，没有什么羊脑子，牛骨髓之类的。四个大人还在寒暄。她低声问身边的小武：“你爸妈怎么几天没点他们爱吃的？好生奇怪啊。”

小武瞅瞅桌上的盘子，诡秘一笑，说：“嘿嘿，我点的。要是他们点的话，不知道会点什么呢。我告诉他们说，艾丹爸妈爱吃这些。”

“他们居然能同意？”艾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简直是不可能。武爸武妈点菜从来是不考虑别人的。今天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乾坤逆转了？

“当然了，他们对你好呗。”小武的桃花眼眨了眨，递过来一个暧昧的小眼神。

“哼！骗谁呢。你信？”不知道这老两口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艾丹想不明白，不过倒是没有关系，有自己的妈在呢。今儿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担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方的谈话进入正题。

武爸要了一瓶红酒，他和艾丹爸继续喝。这事儿，让女人去谈吧。他看着艾丹妈少言寡语的样子，应该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老姐姐，你看你家艾丹多好哇，我要是有这么个闺女，那真是太有福气哩。这以后就是俺家闺女哩。”武妈扯开大嗓门，满脸羡慕。她不是故意的要大声说话，而是习惯了，声儿一冒出来，就这么大的调门。想减低，也下不来。

“呵呵，哪里啊，看您说的。我们闺女是被我惯坏了。我和他爸，忙着自己做生意，没时间管她。”陈妈看了一眼艾丹。姑娘大了，这就要结婚嫁人了，可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挑了这个婆婆？小武那孩子，看着挺好的，哎。

“艾丹多好，可懂事哩。可没那么多毛病，不像小武，啥也不会。你看，她现在都上班哩。多好的工作啊。美术编辑，我们小武就差远里。”武妈东扯西扯，就是啥也不提。

“呵呵，是啊。小武不错。现在不是自己开个绘画班吗？将来肯定有出息。”艾丹妈一点儿也不着急，还是慢条斯理的。

“啊，哈。他个毛孩子，懂什么呢？以后还不是要你们多指点指点他？你们做生意的，见过世面多。”武妈接了一句。

“呵。我们也是混个日子罢了。”艾丹妈有一搭无一搭。

两个女人，谁都不提今天的关键。服务员进进出出，以为他们就是在聊天吃饭呢。

冷了场。这可是大大的不好。

“武青，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呢？”武爸瞟了一眼武妈，赶紧抽空插了一句，一边还举着酒瓶，给艾丹爸倒酒。艾丹爸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话，脸上带着若有如无的微笑，研究着杯中的酒：“这酒不错，是十年以上的干红。”

“啊？”武青正在低着头，和艾丹说着悄悄话，猛一听老爸在叫自己，顿了一下，说：“我们想明年吧。奥运会之前。”当时是07年的年底。

“哦。那也快了。”艾丹妈妈看看闺女，看看武青，随口说了一句，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