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爱在今生不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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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浓情蜜意

许多年以后,杨绛与钱锺书早已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从爱情之中又生长出浓厚的亲情,可日月轮回再多次,夫妻俩的感情一如当年甜蜜恩爱。

有一次,杨绛去国外访问,家里只有钱锺书与女儿钱瑗,女儿耐不住好奇,问道:“爸爸,咱俩最‘哥们儿’了,你倒说说,你是个近视眼,怎么一眼相中妈妈的?”如此私密的问题,怕是只有小孩子才能问得如此天真。

钱锺书认真答道:“我觉得你妈妈与众不同。”得了这么个答案,钱瑗并不满意,她继续问道:“怎么个与众不同?”对于这个问题,他却不再说话,自顾自笑着。

到底如何与众不同呢?他没有说,却不妨碍旁观者揣摩,人们也一致认为,杨绛是与众不同的。

自从消除了“男朋友”和“未婚妻”误会后,杨绛与钱锺书开始了频繁的书信往来。起初,落在纸上的内容多是与各自在看的书有关,你来我往,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热闹与喧嚣,只有两颗越贴越近的心。

之前,听说钱锺书与叶小姐有婚约,杨绛私下认为,那个淘气的叶小姐并不适合文弱的钱先生。叶小姐曾就读于启明小学,杨绛的大姐和三姐与她相识,回家免不了提起有关她的事。从大姐和三姐口中,杨绛知道她相貌不俗,但十分淘气,时常惹祸。她饭量极大,一顿饭可以吃下好多东西,因此还得了“饭桶”的绰号。此外,她还经常会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偷偷跑出学校,骑着自行车四处游荡闲逛,何时玩到尽兴何时才返校。杨绛自是与叶小姐大不相同,自然是她得钱锺书喜爱。

热恋时,钱锺书几乎每天都会给杨绛写信,或长或短,从不缺席。薄薄的信笺寄托着浓情厚意,是悄无声息的告白,也是化不开的思念。那时候,清华大学院内就有邮筒,寄信很是方便,而且信会直接送到寝室宿舍,收信也方便。

杨绛知道,无论她此刻在做些什么,只要回到宿舍,便会有一封独属于她的信在安静地等候着她,由她展开信笺,细细品读。这份确信和兴奋,让她了解到自己的感情,她是爱上他了。

这就是爱情吧,想她,念她,不分时间和地点,无需提醒,自然而然地又想她了。正看到这一行的你,是不是也想念着一个人呢?他或她,在哪里?是否与你在一起?

钱锺书写信很是勤快,杨绛却与他正好相反,她极少回信,被问及原因,只是说不爱写信。她如此说,钱锺书便不再多问,完全尊重她的意愿,不过心里总会有些抱怨。在他创作《围城》时,书中的人物唐晓芙随了杨绛的脾气,也是不爱写信,可见,他嘴上虽然没有抗议,心里还是会介意。

写信只是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除此之外,杨绛与钱锺书还会相约在校园内随意走走。最初的时候,两个人还未熟络起来,所以不会与其他情侣一样,走约会常去的小路,而是选择有宽敞台阶的地方。

不缓不急地走着,轻声笑语间,聊着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如此平静而美好,不质疑过往,不畏惧将来,只享受着眼前的欢愉。与钱锺书在一起,杨绛是放松的,自在的,她必然喜欢这种感觉。

清华大学女生宿舍名叫“古月堂”,月色渐浓时,常会有男生立于楼前,他们不约而同是在等候自己的女朋友,清华的男生说“去胡堂走走”,意思就是去约会。几十年前的清华就已经是男多女少的情况,女生皆是女神,自然受宠。古月堂没有会客室,男生们只能站在门口,春夏秋冬始终如此,还不能有任何抱怨,否则可是会惹女生不高兴的。

那些立于门前的男生中,便有钱锺书的身影,遥想当年,他也站在那里,望向古月堂的门口,盼着与心爱的姑娘见面。无数次,杨绛走出古月堂,如同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一出门便看见了他。

既然爱了,就义无反顾,随后两个人郑重其事地确立了恋爱关系。他与她都是做事一丝不苟的人,尤其是关于感情,谨慎为先,而一旦确定是这个人,便不会再动摇。

对杨绛痴心不改的费孝通,得知杨绛成为钱锺书的女朋友后,赶到清华大学找杨绛,约她谈一谈,杨绛不好推辞,便叫上两个同学一起赴约。

费孝通固执地认为,他才是杨绛男朋友的最佳选择,他问杨绛:“我们做个朋友可以吗?”他并无可恨之处,不过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想要最后一搏罢了。

杨绛一字一顿地回复他:“朋友,可以,但是朋友是目的,不是过渡;换句话说你并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是你的女朋友。若要照你现在的说法,我们不妨绝交。”

感情的世界里容不下半点三心二意,也没有左右摇摆的余地。可以因种种不合而分手,却不允许有不忠。

杨绛与费孝通并没有就此老死不相往来,而是始终保持着朋友关系。一次,中国社会科学家访美,钱锺书和费孝通不但同行,还被安排到一个套间里,熟识后成了朋友。钱锺书每天雷打不动地写日记,为的是以后与杨绛见面时交给她。费孝通知道他的打算后,主动提供邮票,让他寄给杨绛。

当时光老去,再提及这段往事时,都当作是年轻时的趣事,内心已无波澜。毕竟,他们彼此清楚对方最爱的到底是谁。

钱锺书过世之后,费孝通还曾特意拜访杨绛,她送他下楼,淡淡说了一句:“楼梯不好走,你以后也不要‘知难而上’了。”言外之意,相信费孝通是聪明人,自然能够领会得到。

许久之后,出版社计划出版一套名家的散文集,其中包括钱锺书、杨绛和费孝通的文集,费孝通得知此事后,不由得感慨道:“历史真是妙!”

从十几岁时,杨绛便与费孝通结识,大半个世纪过后,曾经的爱恨纠葛,都随着时间变浅变淡,留下依稀可见的印迹,若是不提,恐怕也很难记起。他们三个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心胸亦开阔,无论何种结局都欣然接受,绝不互相勉强,彼此叨扰。

那时年少轻狂,口无遮拦,彼时年老迟暮,心静如水。敬往事一杯清酒,有那段过往就已经足够了,毕竟有好故事可以说,彼此也都圆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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