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从这里出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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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梦清华

清华园是杨绛心仪已久的圣地,那里承载着她对文学的向往与追求,曾与清华失之交臂,幸而她没有放弃,终于投入清华的怀抱。

清华大学历史悠久,自有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二十世纪初,美国退还的“庚子赔款”还有些许余额,便用来创办了一所留美预备学校,因校址选定在清室遗园清华园,所以取名为“清华学堂”,这便是清华大学的前身。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结束后,更名为“清华学校”。

1925年,清华学校设立大学部;1928年,正式改为国立大学;1929年,清华研究院成立。清华研究院的外国语文学系与外文系虽专业不同,却是同一批任课老师,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有王文显、吴宓、朱传霖、陈福田、黄中定、黄学勤、张杰民、楼光来、温德、吴可读、施美士、毕莲、翟孟生、谭唐、谭唐夫人等。

在清华大学外国语文学系毕业的众多学生之中,不少人走上了剧本创作和话剧表演道路,可谓人才济济,如李健吾、曹禺,以及杨绛等人,均是其中的佼佼者。学生如此优秀,老师自然是功不可没,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便是著名戏剧家——王文显先生。尤其是对杨绛而言,绝对是由他领进门,随后才是靠个人修行。

王文显先生由一位英国人抚养长大,他长在英国,受教育于英国,获伦敦大学学士学位,曾先后担任中国驻欧洲财政委员、伦敦《中国报》编辑、英国报界公会会员。归国后,就任于清华大学留美预备部,曾先后兼任代理校长和副校长,自清华改为大学后,任外文系教授兼系主任,开设《外国戏剧》《戏剧专题研究》《戏剧概要》《莎士比亚研读》《莎士比亚》《近代戏剧》等课程。

一位清华校友如此评价王文显先生的课:“他的英文讲得太好了,不但纯熟流利,而且出言文雅,音色也好……听他叙述英国威尔逊教授如何考证莎士比亚的版本,头头是道,乃深知其于英国文学的知识之渊博。”杨绛正是听过王文显先生的课后,对西洋戏剧从陌生到熟悉,从不懂到喜爱,并逐步走上戏剧创作之路。

除了不可不提的王文显先生,吴宓先生也是杨绛文学路上的一盏明灯。他毕业于清华学校,随后赴美留学,先入弗吉尼亚大学英文系,后转入哈佛大学比较文学系,师从白璧德。获哈佛大学硕士学位,回国任南京东南大学外文系教授,随后任清华国学研究院主任,教授《翻译术》课程。他的课程注重动手能力的培养,旨在提高学生的翻译水平,具有实践性和理论性的统一,这让杨绛受益匪浅,为她打下了文学翻译的基础。

当杨绛考入清华研究院时,钱锺书已经离开清华,二人经常通信。钱锺书若是有问题向吴宓先生请教,便借着杨绛选修吴先生的课的机会,帮他转一封信或递个条子。她有时会等课后代为传信,有时则去吴先生居住的西客厅。

有一件事让杨绛记了好久,她回忆说:“有一次我到西客厅,看见吴先生的书房门开着,他正低头来来回回踱步。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他也不觉得。我轻轻地敲敲门。他猛抬头,怔一怔,两食指抵住两太阳穴对我说:‘对不起,我这时候脑袋里全是古人的名字。’这就是说,他叫不出我的名字了。他当然认识我。我递上条子略谈锺书近况,忙就走了。”

在杨绛心中,钱锺书憧憬的老师,她则倍加崇敬。只是,在崇敬的同时,她有额外的一些想法,她觉得他是“一位最可欺的老师”。之前,杨绛曾听同学说他“傻得可爱”,而她却觉得他“老实得可怜”。

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杨绛说:“当时吴先生刚出版了他的《诗集》,同班同学借口研究典故,追问每一首诗的本事。有的他乐意说,有的不愿说。可是他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一攻就倒,问什么,说什么,连他意中人的小名儿都说出来。吴宓先生有个滑稽的表情。他自觉失言,就像顽童自知干了坏事那样,惶恐地伸伸舌头。他意中人的小名并不雅驯,她本人一定是不愿意别人知道的。吴先生说了出来,立即惶恐地伸伸舌头。我代吴先生不安,也代同班同学感到惭愧。作弄一个痴情的老实人是不应该的,尤其他是一位可敬的老师。”

在杨绛看来,“他老是受利用,被剥削,上当受骗。吴先生又不是糊涂人,当然能看到世道人心和他的理想并不一致。可是他只感慨而已,他还是坚持自己一贯的为人。”吴先生并非无知无觉,只是与其花时间去计较,不如视而不见,互不相干。

清华名师云集,自成一道风景,此外,最让杨绛心仪的就是清华大学的图书馆。书籍向来是她的心头好,更何况是藏书量巨大的图书馆。她曾写下《我爱清华图书馆》,以此表达对图书馆的钟爱之情,字里行间透着由衷的赞美。

1932年春季,杨绛借读清华大学,在中学旧友蒋恩钿的带领下参观了学校的图书馆。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甚至蒋恩钿谈起图书馆骄傲的神情和语气,她都记得格外分明。蒋恩钿向她介绍说:“墙是大理石的!地是软木的!楼上书库的地是厚玻璃!透亮!望得见楼下的光!”

置身于图书馆,更加强了她的感官体验,“地,是木头铺的,没有漆,因为是软木吧?我真想摸摸软木有多软,可是怕人笑话:耐下心伺得机会,乘人不见,蹲下去摸摸地板,轻轻用指甲掐掐,原来是掐不动的木头,不是做瓶塞的软木。据说,用软木铺地,人来人往,没有脚步声。我跟她上楼,楼梯是什么样儿,我全忘了,只记得我上楼只敢轻轻走,因为走在玻璃上。后来一想,一排排的书架子该多沉呀,我蹾着脚走也无妨。我放心跟她转了几个来回。”

甚至清华大学的厕所,都值得一提,“厕所是不登大雅的,可是清华图书馆的女厕所却不同一般。我们走进一间屋子,四壁是大理石,隔出两个小间的矮墙是整块的大理石,洗手池前壁上,横悬一面椭圆形的大镜子,镶着一圈精致而简单的边,忘了什么颜色,什么质料,镜子里可照见全身。室内洁净明亮,无垢无尘无臭,高贵朴质,不显豪华,称得上一个雅字。不过那是将近七十年前的事了。”

1933年,杨绛考入清华大学研究院,对图书馆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回忆起那些点滴,带着岁月漫长久别重逢之感:“我做研究生时,一人住一间房,读书何必到阅览室去呢?想一想,记起来了。清华的阅览室四壁都是工具书:各国的大字典、辞典、人物志、地方志等等,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自由翻阅;如要解决什么问题,查看什么典故,非常方便。这也可见当时的学风好,很名贵的工具书任人翻看,并没人私下带走。”

对于读书,杨绛体会颇深,她说:“我曾把读书比作‘串门儿’,借书看,只是要求到某某家去‘串门儿’,而站在图书馆书库的书架前任意翻阅,就好比家家户户都可任意出入,这是唯有身经者才知道的乐趣。我敢肯定,钱锺书最爱的也是清华图书馆。”

爱好读书之人,总能从墨香之中寻到快感,不需说与外人听,静静地翻阅、品读,自由自在地穿梭于时空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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