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长江七号布娃娃，杨凡与表弟仿佛看到了牛皮哥哥和带鱼姐姐昔日脸上亲切的笑容，在买菜回去的路上，表弟突然问杨凡：“不知现在小牛皮过得怎么样？”
杨凡道：“他虽说没有了父爱母爱，但他有外婆外公以及舅舅，除此之外，他还有爷爷奶奶，有了这些，足以弥补他从小缺失的父爱母爱。”
刘小扇的厨艺还不错，杨凡现在才发现刘小扇其实有之前刘小珊的气质，不过比刘小珊还要温柔体贴，她虽然没什么主见，但贵在安分守己，克己待人，与表弟的性格正好互补。
吃过晚饭之后，杨凡本想回去，但表弟一再邀请他再聊会。
想到在外婆家被寄养的那些年，杨凡有时候觉得有时候是该与他好好畅聊一番，刘小扇也不介意，她从来都是把杨凡当自己人。见杨凡与表弟在一边下起跳棋，刘小扇也忍不住要加入。
三人只安安静静地下了一盘跳棋，楼上便传下吵闹声，位置就在表弟房间正中的上面一层。三人刚开始没在意，没过一会，上面那些人开始起哄，在划拳，然后空酒瓶霹雳叭啦地掉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
表弟看了看手腕上表，道：“都十点多了，这群人怎么都这样啊？”
杨凡道：“可能他们工厂明天放假，在喝酒庆贺。”
表弟道：“十点了，这幢楼的住户都要睡觉了，他们怎么这么没素质的，这么吵。”
杨凡也觉得楼上那群人实在玩得有点过分，要庆贺就到饭店去庆贺，在这种出租房内有什么好庆贺的，况且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很多人要即将就寝。杨凡道：“你给房东打个电话，这个事由他出面好一点。”
刘小扇也觉得楼上太吵，他们现在才开始，不知要吵到几点，这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面有好几次，吵闹地像办喜酒一样，只不过前面几次都只闹到晚上十点左右便散了，不像这次十点了才开始。
表弟赶紧给房东打电话，房东在电话里说他在外地，没在珍北，不过他说他会打电话上去问问那个住户。
等了十几分钟，楼上的吵闹声一直不断，而且还渗杂着大量的脚步声，看起来他们不下七八个人，这种廉价的出租房本身空间不大，如果一次性有七八客人，别说摆下了饭桌，不摆下饭桌都要额头碰到额头了。
表弟看楼上的声音有增无减，他又给房东打电话，这会楼上仿佛更过分了，竟然用麦克风唱起歌来：“你好像春天里的一幅画，画中是天山的红桃花……画中呀是不是你的家，朵朵白云染红霞……。”
如果楼上唱得好，可能还暂时不会有人反对，可惜那几个家伙明显是糟蹋了那首歌，唱得像不停地摔脸盆在地上一样，完全不堪入耳，很少引来住表弟旁边一间的在窗户口朝上面破口大骂。
楼上的家伙依然不理，他们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他们也不理会，再者房东刚给他们打过电话，他们照样我行我素，觉得我住这出了房租，房东管不着，再者房东也不住这，吵不到房东。
房东在电话里的意思是说他们知道了，他们明天休息，所以他们约到一起吃顿而与，很快就会走的。
表弟道：“很快啊，都十点半了，他们现在还在唱歌呢，还让不让这幢楼的人睡觉啊。”
房东道：“我过会再给他们打电话。”
这么晚了房东当然不会再打电话了，他建那么高一幢房子，收得也只是一些廉价房租，不想花过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楼上的人唱歌一直唱到十一点，当中还夹杂着一些喝酒划拳的声音，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他人瓦上霜的鬼样子，看了叫人恶心。
到了十一点，杨凡心想有必要上楼找他们谈谈。
去过一趟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表弟不见了，杨凡问刘小扇：“表弟呢？”
刘小扇道：“我刚去厨房洗水果，可能是买烟去了吧。”
杨凡想等表弟回来了，等会自己也回去，在回去之前的楼上那群家伙谈谈，再这么闹下去，这幢楼的住户明天还要不要上班了，他们放假，另外一些人可是不放假的。
过了几分钟，表弟回来，不过是逃回来的。
看表弟神色紧张，杨凡道：“怎么了？”
表弟道：“把门快关上，他们冲下来了。”
杨凡道：“谁啊？”
表弟道：“就楼上那群吵闹的家伙，刚才我上去找他们理论，他们不服，拿着家伙要追下来。”
还没等完全关上房门，走廊上已有七八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他们带头的一个人理着个平头，是楼上房间的租客，他本来带着的朋友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喝酒高兴的，没想到表弟却冲上来闲他们吵，还骂他们是拉圾。那家伙感觉自己在朋友面前没面子，带着他六个狐朋狗友下楼来找表弟算帐。
杨凡赶紧把门关上，表弟却冲进厨房找家伙。
过了一会，便有人大声敲门，杨凡见无处可躲，只能开门。
杨凡打开门的时间，只见外面站着七个凶神恶煞之人，他们个个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后面两个还喷着酒气，他们平时就在工厂上班，一向被工厂的管理人员克扣、欺负惯了，现在在自己出钱租的房子里还被表弟欺负，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带头的那平头指着杨凡后面的表弟道：“你给我滚出来。”
表弟不出，那平头便要强行进行房间。
杨凡挡住平头道：“兄弟别冲动，有话好说。”
平头盯着杨凡道：“你是谁？”
杨凡道：“我是他表哥，你有什么跟我说吧？”
平头指着表弟道：“刚才这家伙打扰我们喝酒唱歌，还骂我们是拉圾，现在我的朋友很不高兴，你说怎么办？”
杨凡心想表弟其实也没骂错，不过杨凡表面上说道：“这位兄弟是这样的，你看我们明天都要上班，现在晚上十一点了，你们在楼上这么吵，我们怎么睡啊？”
平头道：“你们睡你们的，我们喝我们的酒，我碍着谁了，你们看不惯，就不要住这里。”
杨凡道：“这位兄弟，做人还是要讲点道理，你们大半夜的这么大吵大闹，不但妨碍我们睡觉，还妨碍这整幢楼的人睡觉，你不能说叫这整幢的人因为你都搬走吧？”
表弟在后面道：“对啊，这整楼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叫人不要住这里。”
平头指着表弟骂道：“一码归一码，你刚才骂我们是拉圾，现在害到我的朋友很不高兴，你说该怎么办？”
表弟道：“我没有说错啊。”
平头大怒，要将他活在这世上近三十年的委曲全部发泄在表弟身上，仿佛是表弟欺负压迫了他三十近一样，非要将表弟打死在当场不可，他要进来把表弟纠出去。
杨凡拦住道：“别，有话好说。”
平头哪管杨凡，把杨凡扯出房间，他后面两个家伙立刻抓住杨凡的衣服不放。
杨凡扬了扬手上的手机道：“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平头回头盯着杨凡道：“报警？哈哈，是你们先上来打扰我们喝酒的，还口出狂言，中伤我们。”
杨凡道：“但是你们吵闹在先。”
平头道：“我们吵闹是我们吵闹，他骂我们是他骂我们。”
说完他伸手纠住表弟的衣服，表弟也不吃亏，手里一把菜刀在衣服处挥动，那平头后退一步，他盯着表弟道：“你们还说报警，现在都动用菜刀了。”
表弟道：“我防身不行啊？”
房间外那六个人立刻掏出他们带的家伙，也有菜刀，还铁锤扳手，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家伙都是他们从他们所在的工厂里偷出来的。
杨凡生怕他们伤到表弟与刘小扇，他冲进房间挡在表弟前面道：“这样吧，你们先别动手，你们想怎么样吧？你们乱来我把警察招来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平头道：“叫他立刻给我道歉。”
表弟道：“不可能。”
平头的另一个所谓的朋友说话了，只见他赤着上身，手臂上还有纹身，他看着表弟道：“我可告诉你，我们这兄弟可是现在学好了，正正紧紧打工，要是换在以前，杀了你都可能。”
杨凡一看那家伙就不像是假的，之前肯定是社会上混的，估计都不知被派出所抓去多少回了，上身到处是伤疤，现在在父母的苦口婆心下才安静下来在工厂打工，反正打工也挣不到钱，惹火了他，他真有可能杀人。
平头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道：“你手里不是有刀吗，往这砍啊，来砍啊？”
杨凡道：“别兄弟，别玩这么大。”
平头道：“我跟你们讲，我用砍刀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们现在想怎么样，打挑还是群架，这事是不可能这么算了的。”
这时外面的走廊两边的住户都走出来看热闹，好像恨不得杨凡与平头双方砍死几个，用以平衡他们对社会的不满之情。他们站在远处露出看戏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们从没想过如果这种事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别的人也会像他们一样站在远处当观众，然后恨不得他们被当场砍死。每个人都是悲剧，但每个人都是悲剧的制造者。
杨凡当然没空理外面那些看戏看热闹的人，他早已适应在这块土地上人的生活作习，别人悲剧他们一般看戏，然后轮到自己之时便喊冤枉，不过到那时再喊冤枉也没人理了。
刘小扇在一边早被眼前的阵势吓住，她怎么想不到这个地方住了这么多凶恶的角色，她之前一直以为这里都是住着一些贫苦人民。
看平头他们几个人仿佛要将这事上纲上线，不见血不罢休，杨凡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果伤到我们，你们也没好处。”
平头指着表弟道：“叫他给我们道歉，是他骂我们拉圾，这是恶意中伤，他不道歉，这事不算完。”
刘小扇看前眼前这些人凶神恶煞，她摇了摇表弟道：“你就道歉吧。”
表弟道：“不可能。”
平头带来的那几个家伙开始在表弟房间里要打砸抢烧，猛踹表弟睡得床，杨凡看他们几个家伙凶起来真什么都干的出来，为了逞一时之气不值的，杨凡道：“表弟给他们道歉。”
表弟不道歉。
杨凡看着平头道：“要这样吧，我是他表弟，我替他道歉。对不起了，各位。”
平头带来的那几个家伙那才停止想要打砸抢烧，默默退出房间，平头看着表弟道：“小子下次小心点，我再次告诉你，我们现在真的只想做个老实人，如果换在两年以前，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那些家伙走上楼去，通道两边的住户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们本来是想见血的，没想到这么快收场，真是没意思，人都没被砍死一个。
杨凡关上门后，表弟埋怨杨凡道：“表哥，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道歉啊，理在我们这边。”
杨凡道：“我知道，你刚才也看到那情况了，那几个家伙之前肯定是社会上混的，现在说不定也是在社会混的，又不是本地人，他真的杀人了，找人都找不到。”
表弟道：“我不服。”
杨凡道：“道个歉也没什么，不会少块肉也不会掉一滴血，他们那种人本来就活在最底层，对社会刻骨仇恨，他们不敢去报复社会，但是敢报复你我，因为我跟你比较弱，就因为骂过他，他都恨不得当场做掉我们，用以发泄他们内心的不满。跟这种不正常的人怄气不值得，我们不要去做这个出头鸟，道歉就道歉。”
刘小扇埋怨表弟道：“我还以为你去买烟，没想到你一个人上去骂他们，下次不要这么冲动，有表哥在这里，要去骂他们，也是我们一起去骂。幸亏这次没有出事，要是你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表弟还在那愤愤不平，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委曲。
杨凡道：“没有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们几个真是外地来这打工的，本身在工厂打工就受了一肚子气，你现在撞到他们枪口上去，如果这里不是有这么多人住这，他们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然后出事了就拍拍屁股走人，逃回他们老家，连他们人都可能找不到。”
表弟只能承认杨凡说得是对的，刚才那几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读什么书，刚才要不是表哥压住他们，如果真跟他们打起来，自己纵然有刀在手，也难免流血，自己当然是不怕死，但如果伤到女朋友怎么办？还是表哥说得对，为了这种人拼命不值得，那是轻于鸿毛。
看表弟仿佛冷静了下来，杨凡道：“你们也早点休息，我要回去了，现在时间太晚了。”
表弟道：“不再坐会吗？”
杨凡道：“我下次再来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也要上班。”
走到门口，杨凡回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你看，他们现在就没吵了，那种人根本是拉圾，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才是真正的命如蝼蚁，他们即便死在那上面的房子里，也没人来看他们，没人会关注他们，烂命几条。跟这种都不是人的人计较，不值得啊。”
表弟看着杨凡道：“表哥我知道了，我会按你说得做的，你回去也早点休息。”
杨凡道：“有什么问题及时打电话勾通。”
走出表弟住的那幢楼，杨凡心想在这块土地上活着真要心态好，上面的人不能惹，下面的人更不要惹，他们本来就满肚子的委曲和不满，你说错一句话他们都恨不得叫你五马分尸，用以平衡他们内心深处的暴力情节。
快回到自己所住的那个旧小区之时，杨凡减速度，他虽然没什么睡意，但他只想快快回到住处，车子即将冲进小区之时，杨凡突然感觉左边的车门一声惊响。
杨凡赶紧刹住车，心想这地方没障碍物，车子碰到哪了，也没人在啊，不可能有人在作怪。杨凡不放心，下车看个研究。
下车后杨凡吓了一大跳，原来有一个人栽在杨凡的车边。
杨凡忙把那人扶起来，他以为自己这大半夜的又撞到人了，之前自己不小心倒车碰倒方云秀那个假孕妇，现在居然又碰到个人。
那人没有晕过去，只是有气无力。
杨凡摇醒他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那人仿佛奄奄一息，他努力地说道：“我……没事，只……是头……发昏，我…….饿，我想……吃……饭……。”
杨凡稍微查看了一下那人的身上，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伤痕，不过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有很长一时间没有换洗了，仿佛像逃难过来的。杨凡看了看外面远处的街道，这时小区外面的饭馆全打烊，只有前面几条大街才有二十四营业的饭店。杨凡看着眼前这人道：“要不这样吧，我住的地方有吃的，如果你不介意，到那我去吃点吧。”
那人点了点头，仿佛再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力气。
杨凡道：“我把你搬开一点，我去停一下车，等会我扶你上去，就在前面，不是很远。”
那人连头都点不起来。
杨凡从车上取了瓶矿泉水和一些饼干递到那人手里，那人像饿死鬼一样，抢过来连包装都恨不得一起吞下，杨凡道：“你吃慢一点，这个先给垫垫，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那人不答，只顾坐在地上吃东西。
杨凡把他拖开一些位置，自己上车打算把车开里面去停好。
等杨凡把车停好走出来，那人早把饼干吃光，杨凡道：“我那里还有吃的，只不过都是些零食，你跟我来，我拿给你。”
那人听说还有吃的，爬起来跟着杨凡，杨凡以为他是乞丐，只是饿坏了。
到了住处，杨凡拿出钥匙开门，那人却不敢进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脏。
杨凡道：“没关系，弄脏了我自己会扫的，进来吧。”
那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进来，好像生怕弄脏了地上的地板，也怕踩坏地上的地板。
杨凡看着那人道：“你随便坐吧，东西在厨房以及冰箱里，买上给你拿来。”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眼前的四周。
过了一会，杨凡拿来一大袋面包和一些蛋黄派，顺带还倒了茶开水过来。
杨凡看那人实在可怜，那人年纪也不大，估计才二十一二岁，杨凡道：“你肯定饿坏了，你一次性不要吃太多，否则身体会不舒服。”
那人接过面包和蛋黄派点了点头，接着他坐在地上开始吃东西。
杨凡本来想给他下碗面条，不过没有面条了，米也没有了，他一个人一向很少做饭，泡面光了。
那人一连吃了五六个蛋黄派和两个面包。
杨凡道：“够了够了，你休息会再吃，否则一次性吃这么多，胃会受不了。”
那人果然停住，人吃饱了后，人也变得正常起来，那人看着杨凡道：“谢谢你啊。”
杨凡道：“不用。”
那人道：“我之前一个人来珍北找工作，被人骗光了钱，所以我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我又不想去偷去抢，所以刚才差点晕倒在那前面的大门口。”
杨凡道：“我明白，没关系，你下次小心就行，不要随便被骗子骗。”
那人突然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杨凡在后面问：“你去哪里啊？”
那人道：“谢谢你的一饭之恩，我不想再麻烦你，我要走了。”
杨凡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那人道：“我随便都可以。”
杨凡实在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同胞走投无路，杨凡道：“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不嫌这里简陋，你就住这里吧，反正我也很少住在这里，偶尔才住。”
那人道：“这怎么行，我跟你从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杨凡道：“谁不知是从陌生再到认识的呢，再说我也没损失什么啊，不就一点面包，这个房子的话你不住我也是要交房租的啊。”
那人道：“可是……。”
杨凡道：“没关系了，你实在介意，你住客厅吧，看你光得只剩下个人，人估计也没钱。我这里有住有吃的，如果你怕麻烦我，等你找到工作，你可以再搬走的。”
那人从身上拿出身份证交给杨凡道：“我叫林小海，山西人，我这张身份证先押你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