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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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把握得刚好,吉米跑到火车旁时它刚好刹住车,就好像到了站台跟前一样。吉米环视这辆火车,这应当是挺古老的一种样式。虽然他的外表好像是很旧了,但透过窗户看,里面的座椅设施倒是挺整洁。不过最令吉米惊讶的当属它的行进路线了,当他向后看去,发现这列火车是由邻居家的墙面里开出来时,他整个人都着实吓了大一跳。他正看着那节只露出一半在墙外的车厢,车头部位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吉米连忙跑过去,只见里面走出两个人影来。

“尊贵的客人,请允许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辆‘彗星号’列车的车长,我叫白斗篷,”那个一身雪白装扮的人向吉米如是说。

“我是黑斗篷,是这辆车的副车长。”一袭黑衣的人说。

“你们好!”吉米礼节性地问好。不过他实在搞不明白,被面前的这两个陌生人客气地问好,不由得令他受宠若惊。他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两人,一人浑身缟素,纯如白雪,而且面容和善,眉目清秀,透露出无比的亲和力;另一人通体着黑,色比黑暗,再看其面容,竟与前者互成对比,他眉角有棱,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无形的迫力。

“贵客,请上车吧!”白斗篷说道。

“我不是什么贵客啊。”吉米坦诚地说道,他可不想被误会。“是不是认错人了啊?”他这么想,而且不安地打量起四周,见周围的一切都很平静,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竟没有一户人家开灯查看情况。

“放心,如果不是持有那张车票的人,他们是不会被打扰的。我们的服务向来做得细致周全,夜间行车不留神些可不行呢!”白斗篷说道,似乎看穿了吉米的狐疑。

“那……那样也没事?”吉米指着那半节嵌在墙里的车厢说。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您请放心,这辆‘彗星号’可以在任意空间里穿行,而且不会对身处空间内的一切生物造成影响,我们以斗篷兄弟的名誉保证乘客和被借道者的安全。”

“票?哦!”吉米突然想起来,“就是这张金箔纸?”他走上前,把票递给白斗篷。

“没错儿。”白斗篷接过票说。

“没错儿。”黑斗篷凑过去瞄了一眼也这么说。

“这是用灯泡先生给我的小球变的,我也刚发现它没多久,我连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

“去你想去的地方,难道不是吗?”白斗篷把车票递过去,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这里有你的目的地——艾尔达,孩子,你的运气不错,从人间界去艾尔达的火车今晚可是最后一班了。”

“有吗?”吉米接过票,果然在那张票的角落清楚地写着“目的地——艾尔达”的字样,这让吉米想起了那个被撬开的木盒。

真是的!这又是哪一位的恶趣味啊!

“我爸爸在那个叫做艾尔达的地方?”吉米抬头问道。

“你的父亲也在那里?也许吧,我建议你下车后去「人类种」的都市——凡提蒂克看看,那里有很多像你这样的旅客,兴许在那儿能找到你爸爸。”白斗篷的语气很诚恳,吉米实在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我会离家很久吗?”吉米有点儿动心,他的鼻子似乎是嗅到了冒险的气味,抑或是晚上的凉风弄得他很不舒服。不过他及时收敛起这种情感,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妈妈,而且要是明早起来爷爷见不到他的话,他肯定会伤心得疯掉的。

“这一点请放心,艾尔达与现世是两个不同的次元,我们会保障您返回这边的时间误差在一到二小时之间。”

“我能在那个叫艾尔达的地方找到爸爸吗?”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斗篷兄弟对视了一眼,一起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白斗篷盯住吉米的眼睛说,“有些事做了才不会遗憾,机遇的列车也许你的人生里只会有这么一趟,可不能错过哦!”

听了这番话,好像有什么在心底融化了一般,吉米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在这时就应当鼓起勇气,既然灯泡先生的魔法已经开始奏效了,那就应该继续相信下去。他当即作出了决定,他要乘上这辆火车,不论终点站会是哪里。

“坐吧,孩子,这儿是你的座位。”白斗篷把吉米带到一处坐下。吉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感觉就像到了高档的西餐馆一样,不由得使吉米有些局促不安。

“你想来份点心,或者饮料吗?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保证合您的胃口。”白斗篷如同大餐厅的侍者一般行礼,恭敬地问道。

“不……用了,而且我也没带钱。”吉米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我想您误会了,您的这张票是贵宾票,您可以享受贵宾级别的一切服务,上了车后这些服务是全部免费的。我推荐……”

白斗篷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吉米斜对面的座位上传来的声音打断。

“一份天堂草莓蛋糕和一杯‘回归之炎’,快些送过来。”

“马上就送到,请稍等片刻。”白斗篷回过头去答应那个声音,然后他又转回来说,“我看要不这样,您就来一份和他一样的吧,如果不合您的口味,我们可以再试试其他的。”

吉米点点头,如此的盛情的确难以推辞,承其好意也不失为一种礼貌。不过他的注意力现在都被刚刚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因为那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成年人,倒像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子发出的声音。

“今晚的车里本来就没什么乘客,贵宾包厢里更是少,就只有你们两位小客人。对了,他和你一样是「人类种」,你们可以聊聊,也许能成为好朋——友——呢!”他笑着说道,不过最后两个字的拖沓让吉米觉得他似乎是故意的。

白斗篷笑着行了礼,便走向餐车那一头,很快便消失在门扇后。吉米的眼睛刚从门移回到座椅上就被吓得不轻——座椅后探出半只头来,乍一看真就像鬼故事里的恐怖情节。不过仔细看上去,蓝色的眼球像宝石在下垂的白发遮掩下显得更加晶莹深邃。吉米下意识地向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了。那眼睛便迅速缩回去,吉米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我得主动点和他打招呼,”吉米心想,“不过看样子他好像是外国人。”

吉米考虑好该有的举措,于是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那个座位旁。

“你好,”吉米有礼貌地打招呼道,“很高兴认识你。”

座位上的男孩用眼睛向上迅速瞄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那样子似乎在警惕着些什么。

“我叫吉米,你好。”吉米再一次打招呼,虽然有些觉得尴尬。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反应,他站起来,面朝吉米。吉米发现他和自己差不多高,不过那一头银发倒是很罕见,虽然长了一点,但搭配起那对镶嵌在白皙面庞上的蓝眼珠倒是绝妙的配合。

“你好。”他平淡地回应道。

“我可以冒昧地问下你的名字吗?”吉米问道。

那男孩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屁股坐下去,双手互相拱着至于嘴前,只留下两只眼珠子盯着吉米。

“艾力克。”他回答道。

“你好,艾力克,”吉米说道,他有些脸红,似乎面前的这个男孩并不乐意理睬他的搭话。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艾力克。”他鼓起勇气问道,心里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看上去他的叨扰已经惹恼了对方。

“随便。”

吉米不好意思地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心里正纠结着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应该谈一些怎样的话题。正苦恼这个问题时,一阵金属撞击声吸引了吉米的注意力,他脑内忽的灵光一闪,打心底感谢白斗篷送点心来的这一完美时机。

“两位,你们的茶点到了。”白斗篷说道,一边将蛋糕和饮料端上来,“旅途还很长,请慢用。”

“这就是‘回归之炎’?”吉米问道,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杯咖啡而已。

“喂,你这家伙怎么跟我点的一样!”男孩突然站起身来,用食指指着吉米,以一副发怒的态势道。

“有什么不妥的吗?”白斗篷反问道。

艾力克不说话了,他一下子坐下来,脸扭过一边去。

“好了好了,不要为这点小事吵架,同族的人还不好好相处岂不是丢人类种的脸吗?”

“算了,我不想和你计较这些,”他一边喝咖啡一边说,“连‘回归之炎’这种人尽皆知的神饮都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敢自称为「人类种」吗?”

一旁的吉米虽然很委屈,但丝毫也没有能反驳的余地。而且他对一直在提到的那个名词——「人类种」很在意。

白斗篷拍拍吉米的肩,他指指自己的胸口,示意吉米不要放在心上,然后接着对艾力克说道:“少年,我觉得你也并不了解‘回归之炎’这种神饮。”

“什么!”少年把茶杯重重地搁上茶托,像一只点燃的烟花一样腾地窜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人类的大英雄炎剑洛浦的事迹吗?”

“我才不管这些!不要扯开话题,这和我们现在谈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你就更应该坐下听我说!”白斗篷说,他一改和善的面容,语气中不带一丝妥协。

吉米眼看着艾力克的气势瞬间被压了下去,他用力向后倚在座椅上,两手交叉在胸前,鼓着嘴,眼神在天花板上游走,不言一词。

“来,孩子,你尝尝看。”白斗篷笑着把神饮递给吉米说。

吉米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小口,他惊讶的发现这口感丝毫不等同于他喝过的任何一种咖啡,因为这饮料一落肚,仿佛喝进去的不是液体,而是一团火焰,吉米能感受到热量像条火蛇一般迅速在血管中游走,甚至连皮肤都出现了灼烧的感觉,他需要帮助,他已经无法忍受了……

“想象自己正处在冰天雪地里,调整自己的呼吸,使你的心冷静下来。”白斗篷冷静地面对吉米求助的眼神说道。

在这种心力交瘁的情况下这样做,真算得上是一种挑战。不过吉米还是照做了,他感觉到热量的流动越来越缓,那种掩藏在火焰下的热情却越来越鲜明,没过多久,他吃惊得眉毛都扬起来了。吉米无法描述神饮的醇香。那像一阵薰风吹过原野,嫩叶在暖阳下发芽。

“感觉怎么样?”白斗篷笑着问道,“这种奇妙的感觉可是一般咖啡做不到的哦,根据人的心境变化,口感也跟着变化,这就是神饮的魅力所在。”

“我从没想过喝咖啡,不,是喝神饮,也能有种冒险的感觉!”吉米激动地点着头说,他觉得这真算得上这辈子喝过的最棒的饮料了,于是他饶有兴趣地向白斗篷打听它的制作历史。

“看吧!我就知道话题一定会绕回来的,这是每个第一次喝神饮的人都会问的问题。这就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吉米从白斗篷那听到了所谓的“神饮历史”。在听完了故事的他看来,神饮是和英雄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这就如同现世许多民族的史诗和图腾,其存在的地方即是人类的信仰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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