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按在床上，丝毫不顾我的反抗，将我的手钳制在头顶：“我说过，你别妄想抽身而退。”

看着他绝然的脸，再也压抑不住那悲痛化作的燥动跟心伤，我用尽所有的力气从他手里挣扎开，可他的身体就像有千金重压在我的身上动弹不得。像是发疯似的，拼命拍打着他，不住的说：“你走开，你走开。”到最后，含着泪的嘴里带着祈求地轻喃，：“我求你，让我离开，我求你！慕容言，我求你让我走。”

“还愣那里作什么，想办法让她冷静下来。”慕容言朝身边的人怒吼着。

随后，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抓住我的手臂，针刺入皮肤的瞬间有短暂的痛意，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刚刚因为激动弄掉针的手背处已经肿起了一大块，护士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替我擦去血渍。

慕容言也被医生请到了旁边的病床上，来去的折腾已经让我们的手背没办法入针，医生转战到了手臂上。大脑有些晕乎，困倦说来就来，头顶的天花板上闪亮的白织灯耀眼的厉害，我经不住那刺眼的白，缓缓合上双眸。

再醒来时，四周极安静，记忆里的那一场挣扎和吵闹就好似做了一个梦，手上扎针的地方传来阵阵疼意，提醒着我这一切的真实性，我侧头望过身边的男人，他双眸紧闭，眉心拧的厉害，大抵因为太累，睡的有些沉。

我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穿鞋的过程中时刻观察着慕容言的动静，甚至害怕吵醒他，光着脚丫提着鞋子就从房间跑了出去。半夜的医院静的有些吓人，一旁的护士值班室隐约可以听到她们聊天的声音。

直到出了住院部的大门，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顾保安室的大叔百般阻拦，径直跑出医院，恰好有辆出租车开过来，我赶忙招手坐上去，对他说：“师傅，麻烦到江市警局。”

医生的镇定剂的确起了作用，没多久会便盾入梦境，直至刚刚醒来，我脑袋里一晃而过的依旧是电话里那个我不相信的消息。他们说，小妈和辰天出了车祸，一死一伤。

从医院到警局莫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我甚至顾不上流泪，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准备下车时才发现，穿着病号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我有些抱歉：“师傅，我忘记带钱了，您记下我的号码，回头把车费还您，我现在是真有急事去警局。”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不是骗您。”

估摸被我从医院跑出来的这一身行头吓到了，加之我的目的地是警局，他也没过多的纠结我话里的真实性，极善良地安慰了一句：“没事儿，你先走吧！若是有心，记得我的工号，等你方便的时候给我。”

我点点头，询着他手指的方向，迅速记下副驾驶座前方的那几个数字，匆匆下车。见到辰天的时候，他正呆坐在警察局的会议室里，额头还缠着绷带，胳膊和脸上擦伤的厉害。

好心的警察替我找来一双鞋子，估计是听到他的说话声，辰天回头看我时，那双红红的眼睛刺的我的心生疼。我一步步地走近，颤着声音问他：“小妈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就那样看着我的眼睛：“她在太平间。”

她在太平间。

一字一句，像是魔咒。

我突然腿一软，朝地上摔去，辰天搂住的我胳膊，声音哽咽着：“姐！”

我不愿意相信刚刚的那个声音，自欺欺人的斥责他：“辰天，你说谎，你在骗我。”

就这样，我们在警局坐了一夜，待天亮后直奔警察所说的太平间，费了好大工夫才得到允许，去看小妈一眼。当看到小妈冷冰冰的躺在那里时，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辰天站在离小妈几米的位置，泪止不住地流，却偏偏移不动脚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情地告诉我们这一刻的真实性，辰天跪靠在那里，纵使是七尺男儿，哭的似个泪人。

我不知道是怎么从那里走出来的，辰天搀着我出门，上车，下车。整整一天，他忙进忙出，张罗小妈的后事，没再流一滴泪。时不时会有邻居过来拜祭，我像是木偶似的耳边进进出出都是节哀，可节哀的代价却是如此惨烈。

我在房间收拾小妈的遗物，辰天送完拜祭的邻居回来，突然将我叫出去：“辰楚，我有话问你。”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的怒火清晰可见，翻动着手机随及伸到我面前：“这张相片，你见过没有？”我颤抖着手接过，泪意突然就涌了上来，是凌世宏发来威胁我的那张合照，辰天和小妈的合照。

我抬头：“见过！”

“所以你老早就知道我跟妈被人抓走，你明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慕容言，条件也是慕容言？”

我声音不稳，却毫无隐瞒：“是！”

辰天突然发怒的厉害，将电话夺过去扬手就摔到地上：“所以这一切是你造成的，一切因慕容言而起，我妈成了受害者，辰楚，你怎么忍心。”他一步步朝我走近：“就算那个男人杀了你爸，你也可以不计前嫌。就算他害的辰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你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算慕容言他狠心不要你们的孩子，你心灰意冷差点从楼上跳下去了结此生，这一切的一切，在你心里都没留下任何痕迹，啊？”

他逼的我退到墙脚，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睛狠狠瞪着我：“他就那么值得你没有自尊地爱他？”辰天说着，捏紧拳头重重打在我身后的墙上，也重重的打进了我的心里，一句又一句让我泪流满面的话毫不留情的插进我心里，痛意不止，我望着辰天，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颤抖着想把他流血的手拿下来，却被辰天一把挣开，继续道：“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我妈不止一次在房间里偷偷的哭，因为我不止一次听到你们在房间里的谈话。”

他说着，用力甩开我的手，力气大到我都有些招架不住，被蛇咬伤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脚下突然不稳，急步朝一旁趔趄而去。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我跌落的身体，抬头瞬间，慕容言的脸印入眼帘。

“呵呵，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辰天冷笑一声：“既然来了，带她离开！”

“辰天！”我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他说的都对，他骂的都对，他的生气理所当然，可是我却有种要失去他的感觉，我世上惟一的亲人。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慕容言抱着我下楼的时候，我竟然丧失了拒绝他的勇气，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缩在一个同情我的人怀里，颤抖不止。他将我放到车后座，对司机说：“回别墅。”

许久之后，我反应过来，对慕容言说：“我要回家，我的家。”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往下流，嘴里喃喃的始终只有那句‘我要回家，我的家。’朦胧之中，好似看到了他眼里的心疼，慕容言缓缓朝我伸出手，我却惧怕的厉害，生怕他再像医院那样，强行将我压制住。他突然而来的温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给我的冲击只有恐惧。

我急急的往后躲，缩到车门边上，离开远远的。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许久才落下，转而对驾驶座上的人说：“江陵大道的温馨花园。”

听到熟悉的小区名，我提起的心终于落下，崩紧的神经却没有放松分毫。辰天的话像是单曲循环一样在我的脑子里打转，泪也随之流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在了小区楼下。

我推开车门，下去，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朝楼道口走，身后一直有个脚步声。踏上第一道阶梯，我顿住缓缓转身，用极轻地声音对慕容言说：“你回去吧！”

他站在那里，拧着眉心不愿意动。

“你回去，我自己可以！”

慕容言依旧没有动，似乎在和我抗衡那所谓的执着。一股烦燥自心底而生，朝他吼道：“我求你让我一个人呆着，我求你放过我，慕容言，你在医院说的那些话，我是真的听进了心里，如果报复我折磨我能让你感觉到畅快，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小妈死了，就连我惟一的弟弟也将我赶出家门，你还想怎样？”我红着眼问他：“要不，你连我也一起杀了？”

他嘴角动了动，终是说了一句：“我抱你上去，就离开。”说完，慕容言突然将我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往楼上走。他拿钥匙打开门，将我轻放到屋里，说到做到的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那因为有伤而颠簸的腿，竟没骨气地开始心疼。

砰的一声，我关上门，阻断了他落入我视线的一切机会，绝然的将他关在门外。可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客厅地板上铺满的地毯，还有每个门口和拐角处摆放着的我最喜欢的卡通图案的拖鞋。

泪，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