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索夫迅速回到战地指挥车上，实时侦察系统显示德军确实正在将装甲部队向伏尔加河西岸集结，然而绝大多数坦克和装甲车却是被拖过来的，而且德军官兵们还把这些装甲巨兽沿着河岸一字排开，在车辆前后左右都放堆满沉重的沙袋。坦克手模样的军人们在工事里架起机枪和迫击炮，挤在临时搭建的工事里不停地搓手取暖。

“德国人要完了！”格罗索夫抄起一瓶伏特加狠狠地灌了一口，“他们知道被压迫到伏尔加河岸是什么结果，所以就想靠着这些铁皮罐头做最后的挣扎，不过他们这是痴心妄想，因为我的小伙子们很快就会让他们尝到死亡的味道！”

“还是谨慎点好。”作战处长在一旁提醒道：“齐格菲尔德是个狡猾的家伙，也许他这样做是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说让我们误以为他要用主力防止我军从东岸发动突袭，而实际上他却要率部向西突围。”

“这绝不可能。”格罗索夫自信的说：“向西突围不仅要先击破目前正在城内发动进攻的三个集团军，而且就算冲出了斯大林格勒，外围还有数十道坚固的防线，第六集团军已经断粮，又没有足够的弹药，走不了一半就会被全部歼灭，所以齐格菲尔德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城内死守，等待南方集团军群为他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作战处长身边一个小个子参谋突然插话道：“齐格菲尔德是想集中全部力量击溃我集团军，然后再与随后赶来的南方集团军群主力一起吃掉整个西方司令部。”

“瓦连京，你的战役理论课是德国人教的吗？”格罗索夫的回应立刻引发了一片哄笑。

“我没有乱猜测，因为从兵力部署来看，我集团军背后缺少预备兵力支援，第六集团军一旦形成突破，就能形成反包围，如果可以坚守到南方集团军群主力到达，甚至有机会消灭我们，这样的作战计划虽然听起来很疯狂，但是却也符合齐格菲尔德的性格。”瓦连京说。

“我赞赏你的想象力，但是从实际角度出发，这种事情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第六集团军要是有这种能力，他们早干什么去了？”格罗索夫说。

“格罗索夫将军说得对，第六集团军打了这么多天的仗，官兵们士气低落，只要在他们的破房子上再踢上一脚，整座房子都会垮下来。”

“我们无论在兵力还是装备数量上都占据着绝对优势，拿下第六集团军根本不成问题。”

“南方集团军群早就被我们打怕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顿河平原上一待几个月毫无动作。”

面对同僚们的反对意见，瓦连京耐心的解释道：“以前的情况和现在是不同的，首先南方集团军群前任司令官明希豪森将军一直没有动作并非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他与齐格菲尔德之间存在矛盾，企图借我们的手来干掉对方，但是新上任的巴特梅根将军是齐格菲尔德多年的挚友，他绝不会坐视第六集团军被消灭，而德寇在控制住美国与加拿大战场的局势后，北方集团军群与中央集团军群都得到了有力的补充，这也是我军在上述两个方向逐渐转入守势的主要原因，现在中央集团军群有足够的实力南下攻击我军侧后，所以西方司令部要面对的是法西斯两个集团军群的联合攻击，一旦作战失利，局势将不堪设想。”

“瓦连京，你把德国人说得太可怕了。”格罗索夫不以为然道：“德国人的装备其实并不比我们先进，战术思维更是还停留在二战时代，这样的对手不过是一群虚张声势的小丑，稍微大点嗓门就能让他们现出原形。”

“我不认为德国人和您说的一样无能！”瓦连京激动的反驳道：“我们的兵力是第六集团军的五倍，但是仗已经打了快一年，却仍然没有将其歼灭，这种现象其实已经在说明问题了！”

“够了！”格罗索夫生气地说：“你有时间在我面前说废话，还不如回去继续研究你的情报！”

瓦连京还想继续陈述自己的主张，格罗索夫却已拂袖而去，他只好无奈的望着冰封的伏尔加河面，暗自祈祷最糟糕的事情不要发生。

格罗索夫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莽夫，尽管瓦连京的观点让他颇为生气，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出现，他立即下令炮兵队德军临时构筑的阵地发动攻击。在隆隆的炮声中，德军的装甲车和坦克纷纷变成一堆废铁，伏尔加河畔燃起了滚滚浓烟，仿佛预示着法西斯军队的最终命运。

瓦西里耶夫接到了来自格罗索夫的报告，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了？将军，为什么你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坐在他身边的卓娅递来了一杯水。

“我不知道，因为我总感觉到有一种可怕的压力正在我身边徘徊，它似乎正在寻找下手的机会，而我却没有办法抓住它。”瓦西里耶夫说。

“这是齐格菲尔德带来的压力吗？”卓娅又问。

“算是吧，”瓦西里耶夫苦笑道：“虽然胜利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也许这就是职业军人的通病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们肯定能够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卓娅说。

瓦西里耶夫若有所思的看了卓娅一眼，却没有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下去。参谋长米格诺夫这时来到两人身边，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南方集团军群开始进攻了，冲在最前面的是第九集团军和第十七集团军，攻势比起以往要猛烈的多，从上到下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态势。”

“这并不奇怪，”卓娅插言道：“因为我听齐格菲尔德说过，除了第六集团军外，他还指挥过第九集团军和第十七集团军，所以老部下们为了他肯定会拼命。”

“再加上一个巴特梅根，接下来都是硬仗啊。”瓦西里耶夫眉头微皱，接着又问：“中央集团军群那里有什么新的动静吗？”

“他们从进攻莫斯科的部队中抽调出第五集团军和党卫军‘维京’装甲师以及部分仆从国军队组成南下集群，目前正沿着奥廖尔方向扑向沃罗涅日，指挥官是党卫军上将卡希尔，这支新组建的集群推进速度非常快，而且据可靠情报，他们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将会是萨拉托夫。”

瓦西里耶夫额头上的皱纹几乎全部挤在了一起，如果要是萨拉托夫失守，那就意味着西方司令部与莫斯科之间的联系将会被彻底切断，但是俄军在萨拉托夫附近已经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力可供使用，难道非要眼睁睁的看着萨拉托夫落入德国人手中吗？

“司令官同志，为了防止萨拉托夫方向出现问题，我建议从第十九集团军中抽调一个军的兵力用以加强萨拉托夫方向的防御。”米格诺夫说。

“抽调第十九集团军的兵力将改变原先的进攻计划，这样做太冒险了。”瓦西里耶夫摇着头。

“第六集团军已经快完蛋了，即使抽调部分兵力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而来自萨拉托夫方向的威胁才是最致命的，所以我认为您有必要立刻做出决定。”米格诺夫说。

瓦西里耶夫沉思良久后终于同意了米格诺夫的建议，同时他还命令攻入斯大林格勒的部队加强攻势，务必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把德军全部压缩到伏尔加河岸边予以歼灭。

时间转眼间来到了12月27日凌晨，格罗索夫麾下的第五十六军开始换防，他们即将执行的作战任务是在萨拉托夫外围加固防御工事，并且迟滞中央集团军群的攻势。城内的俄军也暂时停止了攻势，为总攻击做着最后的准备，天空中回荡着鸟儿在战争的大幕再次揭开前痛苦的哀鸣，地面上斯大林格勒已成为一座废墟，鲜血染红了城市的每一寸土地，冥冥中仿佛可以听到母亲们悲伤的哭泣。

在最终时刻到来前，齐格菲尔德已经把司令部转移到了伏尔加河岸边，由于接下来的战斗将决定第六集团军的命运，司令部的军官们陷入了集体沉默，他们尽可能的装满弹药，然后在日记上写下遗言。

河岸边已经堆满了被击毁的坦克和装甲车，由于缺少零配件，它们无奈的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德军士兵们在它们身后点燃了一排排废弃的卡车。滚滚浓烟遮挡住了对岸的视线，二百多辆坦克、装甲车与自行火炮悄悄完成了集结，这是第六集团军最后一点家当。数十个沉重的集装箱也被趁机卸载在被击毁的坦克后面，一队德军士兵打开集装箱，从里面抬出了数百个人形怪物，它们个个面目狰狞，令人生畏。士兵们快速操作着一排奇怪的机器，而怪物们也奇迹般的动了起来，它们砸开厚重的冰面，一个个跳进冰洞，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洒向大地，终于驱散了多日不散的阴霾，天空中不再飘着雪花，交战双方的士兵们都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在这个许多人都将走向生命终结的时刻，上帝似乎又一次展示了他的慈悲与宽容。

“看哪，元帅先生，斯大林格勒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不过对俄国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个好兆头。”弗里奇走到了齐格菲尔德身边，消瘦的脸庞上满是担忧的神情。

“不！”齐格菲尔德举起了手中的元帅权杖：“告诉士兵们，这是奥斯特里茨的太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