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刚眉头微皱，尽管他对“阿尔伯特”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演讲确实带有很大的欺骗性，如果不加以理性的分析，人们很容易就会受到这种观点的蛊惑，从而失去对事实最基本的判断。

“首长，看来德国人似乎有一个优秀的传统，那就是能当上元首的人都得有一副好口才，否则你就没办法把这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身边的一名年轻军官凑在张志刚耳边小声道。

“也别小看了他，毕竟能在这样一个邪恶的国度里成为最高统治者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所以这个人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张志刚说。

军官点了点头，便继续聆听“阿尔伯特”的演讲。

“我们渴望和平，不希望与任何国家再爆发冲突，这也包括俄罗斯在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第三帝国会放弃自己神圣的使命，如果俄罗斯一直坚持自己错误的观点，迟迟不肯与第三帝国展开和平谈判，那么我也只能遗憾地说，当和平的希望被打破时，每一个德国人都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是我们义无反顾，因为我们不仅要用血与火锻造成的刀剑为德国人赢得明天的面包，我们还将击败所有阻碍和平的势力，让每一个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都能过上真正自由的生活！”

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我们要走的路很难，那是一条充满血腥的荆棘之路，但是我们绝不会后退，如果有人想要和平，那么我们会在谈判桌上摆满香槟和鲜花，如果有人想要战争，那么我们也会为他准备好飞机和大炮，但是无论结局如何，第三帝国都不会放弃它对这个世界所承担的责任，并且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战争万岁！德意志万岁！克劳柏森万岁！”

随着广场上再度掀起滚滚声浪，许多外军代表团成员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是即便如此，恐惧和不知所措依然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舒伯特此刻在观礼台上高高举起了右臂，而数十万武装党卫军士兵高扬着头颅，齐声念起了誓词：“我在上帝面前*宣誓，将毫无保留地服从阿尔伯特·冯·克劳柏森——帝国元首、军队最高统帅的命令，并以一个英勇军人的名义信守誓言，乃至牺牲在所不惜。”

张志刚凝视着广场上的方阵，发现距离自己的几排士兵们的眼中居然都含着热泪，这说明这些人并不是在逢场作戏，而是真心实意要去履行这种把自己的灵魂和生命交给魔鬼的誓言，他的心中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在法西斯士兵们心目中，这场由他们发动的侵略战争完全是正义的，因为这不仅是为了争取生存的权利，也是实现和平的唯一手段，所以凡是不愿意向第三帝国投降的国家都必须被彻底消灭。尽管局外人都明白他们其实一直生活在谎言里，但是在一个封闭的国度里，被所谓的爱国精神激发起来的战斗力也是非常可怕的。

“张将军，很抱歉我事先没有来得及对您通报，但是我和您一样，也是来到广场后才知道上午的阅兵式被临时改成了集体宣誓仪式。”博洛宁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张志刚身边，而且脸上还带着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

“没关系，我理解您的苦衷，而且我也相信这是有人为我们安排好的节目，目的无非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只可惜他们想错了，我们中国人不惹事，但是也从来不怕事，若是有人真的欺负到我们头上，只怕他后悔也晚了。”

张志刚说这番话时始终面对微笑，然而博洛宁根却如坐针毡，心里暗自诅咒许尔勒搞得这一套拙劣的把戏，但是却又不得不勉强摆出一副笑容道：“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邀请贵国到访绝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而是希望通过贵国向全世界展示我国追求和平的诚意，只是可能由于我们两国的传统文化并不相同，所以才造成了您的误会。”

“但愿如此吧。”张志刚微微颔首后，便将手指向了远处：“那些士兵们看起来非常激动，我猜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参加类似的活动吧？”

博洛宁根向远处看了一眼，便点头道：“是的，这些非日耳曼族裔士兵确实是第一次参加集体宣誓效忠仪式。”

“难道你们的党卫军里也有犹太人吗？”张志刚对此感到非常意外。

“没错，我们的党卫军里确实有很多非日耳曼族裔官兵，包括犹太人，茨冈人、斯拉夫人等等，不过并非所有非日耳曼族裔都有资格进入党卫军，因为凡是申请加入党卫军的人首先要经过严格的筛选，首先是心理素质测试，申请者将在训练营里接受许多残酷的考验，而心理脆弱的人在这个阶段几乎百分之百将被淘汰，接下来是政治考察，只有证明申请者确实是全身心的效忠于帝国和元首后，这些人才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党卫军士兵。”

“我不明白，既然贵国的国防军同样大量招收非日耳曼族裔官兵，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坚持加入党卫军？”张志刚问。

“道理很简单，一个非日耳曼族裔军官在国防军里很难获得向上晋升的机会，很多人能够做到中校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但是如果进入了党卫军，那么你不但有可能被晋升为将军，甚至还有希望通过建立战功直接被授予雅利安人种证明，这可是能够彻底改变自身命运的关键物品，所以很多人即使明知道通过考验的路非常艰辛，但是却依然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博洛宁根说。

“这么说来，有很多人都是为了改变命运才选择要加入党卫军，但是他们成功的几率显然并不高。”张志刚说。

“在雅利安城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每一座党卫军营地里每当夜幕降临时都会听到鬼魂的哭号，据说这是那些没能通过考验的死人们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人间，所以日夜都在诅咒。”博洛宁根说

“这可真有意思，我刚才还听到贵国元首宣称第三帝国已经实现了种族平等，但是事实显然和他所描述的有着很大的出入。”张志刚说

“您这么认为也没有错，但是和二战时相比，现在的第三帝国确实提高了非日耳曼族裔的待遇，因为我们不但废除了‘最终解决’政策，还就这一历史问题向所有非日耳曼族裔公民进行了道歉，尽管现阶段日耳曼族群依然享受着一些特殊的待遇，但是这主要是因为日耳曼族群在人种学上确实有着比其他族群更为优秀的基因，而且我们也在不断地缩短不同族群间在待遇上的差距，所以元首关于实现种族平等的讲话也是事实。”博洛宁根说

“博洛宁根将军，看来您不仅是一位出色的空军指挥官，也是一位优秀的外交家，不过我倒觉得这世上的颜色无论您再怎么掩饰，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只要放在人心这杆秤上，天平自然会倒向正确的一方。”张志刚说。

博洛宁根此刻满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和张志刚继续谈话，幸好此刻广场上响起了雄壮的军乐声，趁着党卫军开始举行分列式表演，他躲到角落里偷偷擦了一把冷汗。

平心而论，尽管许尔勒的恫吓手段并不高明，甚至还透着一丝卑鄙的味道，然而这种粗暴的威胁却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至少当分列式结束后，舒伯特来到观礼台上与各国军事代表团成员握手寒暄时，绝大多数人在他面前都露出了恐惧的目光。

张志刚默不做声的注视着对方，脸上的神情却平静得出奇，直到后者在随从们的簇拥下来到本国代表团面前时，他才不慌不忙的起身。舒伯特对他伸出了手，而他的反应却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前者微微一怔，不过却迅速做了一个赶走飞虫的动作。

“尊敬的张将军，很高兴能够在雅利安城与您会面，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见到朋友更快乐的事情了。”

舒伯特一开口就是流利的中文，这倒让张志刚有些意外，他略作思量后，道：“您的中文发音很标准，我想这会让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容易。”

“过奖了，”舒伯特继续微笑道：“我一直都很喜欢贵国的传统文化，从茶叶到丝绸，从三国演义到水泊梁山，我对发生那片土地上的一切都很向往，所以在闲暇之余特意请人教我说中文，而且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更想亲自到贵国去了解哪些目前我只能在书本上看到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贵国政府是否能够满足我的心愿？”

当舒伯特说完这番话时，他和张志刚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记者，现场闪光灯咔咔作响，录音笔和摄像机几乎快要贴着两人的脸庞，但是现场却静的出奇，这场面与其说是普通的外事交流，倒不如说是即将展开决斗的两个巨人正在互相试探对方的虚实。

“尊敬的元首阁下，对于您的希望，我可以借用一句在我国有着悠久历史的歌词来做回应。”张志刚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如同钢刃一般锐利：“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