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五)揭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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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垂,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光影流苏。

府内西主院正房楼下居中开门,进门便是中堂,堂后有楼梯上二楼。楼上有两个大套房,每套六间,傅莼住东面那套,苏湄住西面那套。

傅萱与傅樱住了中院的正房二楼,也是两个大套房,每套六间,一东一西。里贝卡住主院东厢二楼,一北一南有两个套房,每套四间,里贝卡住了北面的那套。

至于东主院,就是阿图自住了。因为每位夫人都各有喜好,所以她们所住的一楼都即将进行改建。例如西主院的一楼,除了一个共用的大客厅外,还要增一间傅莼的练功房以及一间苏湄的书房,并一间做女红的手工房。

西主院正房,傅莼房内。

龙凤双囍灯、漆金千工床。点灯橱下,大红帐中,秤杆挑,盖头落,四目相接,二人相对一笑。

“夫人,请喝糖茶。”

“多谢夫君。”

“夫人,请同饮合卺酒。”

“多谢夫君。”

“夫人,盖头许久,气闷否?”

“礼仪如此,妾不闷。”

“夫人,饿否?为夫袖里有鸡髀一只。”

“多谢夫君,妾不饿。”

“夫人,今日能娶吾之阿莼,为夫兴奋莫比。”

“妾亦是,愿与君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夫人,圆月乃是你我情意的证人,为夫要看圆月。”

“今夜非月中,月不明不圆,莫非夫君要效旧日冲云破霄之举?”

“非也。”

“那如何能看圆月?”

“请夫人小解罗衣,展现胸前圆月……”

“啪!”

“夫人有违妇道,藐视夫纲!”

“口出轻薄,活该姑奶奶打!”

※※※

西主院正房,苏湄房内。

龙凤双囍灯、漆金千工床。点灯橱下,大红帐中,秤杆挑,盖头落,四目相接,二人相对一笑。

“娘子,请喝糖茶。”

“多谢相公。”

“娘子,请同饮合卺酒。”

“多谢相公。”

“娘子,盖头许久,气闷否?”

“礼仪如此,妾不闷。”

“娘子,饿否?为夫袖里有鸡髀一只。”

“多谢相公,妾不饿。”

“娘子,今日终娶吾师,为夫得偿夙愿,百倍振奋。”

“妾亦是,愿与君比翼连理,恩爱百年。”

“娘子,夫妇间可有礼?”

“夫妇之际,人伦大道,自是有礼,可观《礼记?内则》。”

“学生请先生行周公之礼。”

“啊!可相公适才说过,堂间有宾客欲观新人……”

“短周公即刻,费时无多。”

“这个……妾唯君所欲……”

“既蒙俯允,则请展股开肱,学生这就来矣……”

“死东西!”

※※※

中院正房,傅萱房内。秤杆挑落红盖头,饮罢糖茶合卺酒。

“阿宝,盖了这么久,闷不闷?”

“呵呵,我才没那么笨,听到你推门才蒙上。”

“饿不饿?我带了只鸡腿来。”

“我最怕饿,听说上花轿没得吃喝,所以今早随身带了袋夹肉米饼,已经吃饱了。”

“阿宝,亲热一下吧。”

“嗯。蛮子,你帮我脱。”

“啊!裙下是什么东西?又长又硬!!!”

“呵呵,是瓶米酒,我不但怕饿,更怕渴。”

“哇……我最爱阿宝的美腿,修长合度,光润无瑕……”

咕噜噜……咕咕噜噜……

“蛮子,不好了……”

“什么事?”

“我……我要出恭……”

“去,去……”……

※※※

中院正房,傅樱房内。手持秤杆,却不见盖头。

“乖宝,把盖头盖上。”

“不。你盖上,我来挑。”

“是为夫娶你,又不是你娶为夫。”

“要挑一起挑,要不都不挑。”

“唉,就依你……只是,何来又一挑头。”

“我用尺。”

“何来又一盖头?”

“替妹妹我解开红肚兜。”

“哇!!!月半弯……乖宝,先喝红糖茶”

“乖宝,再饮合卺酒”

“乖宝,饿不饿?为夫袖里有鸡腿一只。”

“好。真有点饿了。”

“咦!刚才还在袖子里的,这下滑到哪里去了?”

“我来找……找到了……喂!你干嘛把它夹住,拔都拔不出来!”

“轻点……别乱拔。”

※※※

喧哗已止,宴客已陆续离去。府中的灯火依然处处通明,家人们正来来往往地奔走着收拾残局。

今夜揭完盖头后,阿图便带着她们同去外面给来宾敬酒。这四名新娘一来到花厅,顿时满堂生辉。在啧啧地一片赞叹声中,阿图陶陶然地喝下无数杯酒,然后与老婆们转回洞房。回到洞房,便逐一与新人亲热一番,但最终会留宿于傅莼的房内。因此等他离开后,苏湄就穿戴了起来,出来收拾残局。

阿图急需一名老婆总揽家务,让傅莼或者她来揭榜。可苏湄要读书,是既没管过家,也不会管家,更没心思来管家。傅莼也推说自己不会管家,而且正在勤练武技,没功夫也不愿干这等琐碎闲杂的活。可谁让傅莼实际年纪最大,又是闲人,就只好赶鸭子上架,当了这个管家婆。但今夜阿图要睡在她那里,苏湄就只得代她守在花厅里,眼睁睁地看着郑忠、劳勤指挥着家人做这做那。

苏湄看着他们在厅里厅外走来走去,随口就施着一个个的号令,家人们就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犹使指臂,心中便暗暗惭愧自己没那本事。

苏湄知道自己这个相公很忙,不但有学业课程,还有心要深研学问,更有着好些个雄心勃勃的想法。就打学问上的事来说,他就被汪博教要求就几率学写个大纲。汪博教是出了名地喜欢栽培年轻人,其门下人才济济,桃李芳华,若是得了他的提携,当前途无量;;对门的金朝奉也介绍了两处产业,一是家船厂,一是家当铺,他也正在考虑有关这些产业的事;另外,皇帝也开了金口,让他来主理造一艘龙舟,可他一直忙着,还没空去搭理那事。

一个人的时辰与精力是有限的,他同时做着这么多的事情,就不能让家事再把他给拖累了。可是,谁来管这个家呢?如今可真是个难题了。

“苏夫人。”身侧传来一声轻唤。

苏湄转头一看,一位穿着素淡的女人正缓步走来,出言相询道:“这位姐姐是?”

女人大方地在她身前一站,“奴家宁馨儿,见过苏夫人。”言语间,福了福身。

宁馨儿?苏湄记起来了,就是傅萱和傅樱口中的狐狸精,适才在女宾那桌也见过她。不过听说她是寡妇,一直都是叫“宁夫人”,怎么此刻称起“奴家”来了?既然称“奴家”就是刻意要表明自己单身的身份,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如傅樱说的那样,真的看上了自己的相公,也不知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招女人。

虽然怀疑对方是个狐狸精,苏湄还是微笑着起身还礼:“是宁姑娘啊,这么晚还没休息?”

“尚早,奴家有晚睡的毛病,不到后夜是睡不着的。”宁馨儿走近到她的身前,上下的再看看她,露出了赞叹的眼神,“船上的那些时日里,爵爷言语间就常常提起夫人,因此奴家想啊,能让爵爷如此牵挂的定是位仙子般的人物。今日一见,可不正是如此么。”

“宁姑娘言过了。”苏湄口中谦虚,“今日府中繁忙,若有怠慢了两位姑娘,乞望海涵。”

“哪里。奴家与蓝妹妹能喝到四位妹妹的喜酒,深感荣幸。再说,贵府上下对我姐妹都言行有礼,招呼唯恐不周,可见苏夫人平日治家有道。”

苏湄哭笑不得,宅子和家人都是刚买来的,可没有自己半分治家之功,嘴里“哪里、哪里”地含混着,随即请她于身旁八仙椅坐下,另寻话题:“听说姑娘是海参崴人士?”

宁馨儿坐下,幽幽叹道:“其实奴家本是山东莱州人,成年后才辗转去了北地。北疆苦寒,奴家便欲再回南方。”

“那姑娘是欲回莱州老家了。”苏湄随口问道。

宁馨儿呵呵一笑:“奴家这次随着蓝家妹妹于上海落船,尔后辗转苏、杭来到京都,沿途所见所闻俱是江南的繁华盛景,风土人文,便改变了主意,不欲回莱州,而是想着在此四地择一而居。”

听了这番话,苏湄顿生狐疑,暗思她说的虽是四地择一,恐怕还是想搬来京都吧。又念到自己家相公的那个德性,恐怕还真地如傅樱所说的已和眼前的这位宁姑娘好上过,心中微微泛起些醋意,又带了些恼怒。不过她的涵养还是很深,只是再次岔开话题:“怎么不见蓝姑娘与姑娘一起?”

宁馨儿带着微笑道:“适才奴家与蓝家妹妹在府内遇上了丰原令,蓝妹妹便随丰原令前去书房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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