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仇人交手仇恨交加
情女心上情波涟涟
上回书说到,杨幺与曹昌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杨幺从房顶飞身落地,把曹昌打跪在地。当时,曹昌被打懵了,连喊菩萨饶命。杨幺胸燃怒火,挥拳便打。
曹昌可不甘心,他说：这菩萨怎么会只帮王老四,不会帮我呢？我今天死也要死个明白。于是,抬头来看。他一瞧,挥拳打自已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年轻人。”哦,是个人,不是神。”他心里一下清醒了许多。”是人,那就不怕！”曹昌猛地使劲,挣脱开去,跳将起来。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呀！曹昌一爬起来,就张牙舞爪了：”你,你是谁？敢打少爷我！”杨幺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他见曹昌又”雄”起来了,也不心慌,也不胆窃。他说：”曹昌,你不认识我了？”“你是？是,是杨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对,我就是杨幺！”“小子们,上呀,捉拿杨幺,送交官府,个个有赏！”打手们一轰而上,可这些酒囊饭袋,那是杨幺的对手。杨幺打这些人,也太不要费功夫了。”劈叻叭啦,劈叻叭啦！”“哎哟娘呀,哎哟娘呀。”这屋里可热闹了,那桌子也翻了,板凳也倒了,有的家具也破了,还有那锅碗勺盘全砸了。被杨幺一脚一个、两拳一双,打得全都叫爹喊娘、抱头鼠窜。杨幺也不追赶,任他们逃之夭夭。他还觉得这屋里施展不开,“嘣！”双脚一飞,跳到了大门外的院子里。”曹昌,有本事的话出来,这儿宽敞。”那些打手,一个也不敢过来了,远远地呆着傻看。
曹昌那小子,他是学过武艺的。自从他爹死了以后,他书也不念了,请过几位武艺高强的教师。每天,吃饱了,喝足了,玩腻了,也练练刀枪,耍耍拳术。要说他的身手,还真有一些硬功夫。他心想：在这洞庭湖一带,还怕你个穷鬼杨幺跑了不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要捉拿你杨幺呢？今天,你送上门来了。到了我的地盘上,你就长个三头六臂,也跑不掉了。想到这儿,他从家丁手里夺过一把刀来,怒气冲冲地叫道：“草包,全是草包。真白养你们了。看少爷我的！”
曹昌一个箭步,也跳到了院子里。这院子,实际上就是一个晒谷坪,还挺宽敞的。曹昌两手紧握刀把,把牙一咬：”杨幺呵,少爷我捅死你。嘿！”声到刀到。这一刀,叫”钻心刀”,拈上了就没有活命了。杨幺往旁边一侧身,那刀就走空了。曹昌这小子,见第一刀捅空了,他立马借势,以前脚为轴,后脚就提起来了。刀随人走,人随刀转呀！那刀冷不丁又向杨么飞一般追上去了。这一刀,叫”小鬼拉磨。”“呼！”的一声,这刀就到眼前啦。杨幺一看,心里说：行啊,还有那么两下子。他脚尖一点地,往空中一纵,这刀又走空了。曹昌见连续两刀都落空了,他第三刀使了个”冲天一烛香”,刀尖朝上,刀把朝下,心想接连使个”刀劈华山”,看你杨幺往哪里逃？
说时迟,那是快。这回杨幺可不再躲闪了。躲过一刀两刀,可不能再躲三刀四刀呀！杨幺眼尖,他见曹昌往上一举刀,那前胸就”空”出来了,这正是进攻的好机会呀。杨么两脚往前一蹭,“嘿！”即刻使了个”单边直拳”。这”单边直拳”,也就是一只手握拳直打,即现在的”冲拳”。你说这一拳使了多大劲,直把曹昌打出一丈多远,手撒钢刀,两眼发黑,口喷鲜血。这一下,吓得那些打手魂不附体。杨幺顺势单腿一勾那刀,单手接住,往空中一举,只想一刀宰了他。又一想：”且慢！”不要鲁莽呀！这是什么地方？王四爹的家。我在这里宰了他,肯定会连累四爹呀。人命关天呀,说不定又会给四爹家招来什么祸呢。虽说我跟曹福家是有仇,但那老恶霸已经死了。曹昌只是一个小恶霸,还不如这回就教训教训他,他再不改,我再治他也不迟？想到这,杨幺手中的刀,在半路上变了招数。他刀下留人了,却飞起一脚,踏将上去。
这曹昌,是一个摔不死的、脸皮厚的、阴险狡猾的人,他被杨幺一个冲拳,飞出一丈多远,便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赢了。他见踩在杨幺脚下,那是难以脱身的。那怎么办呢?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心想总有一天,我会设法收拾杨幺你这个穷小子的。现在,只有告饶,脱身再说。于是,他连连求饶：”杨幺兄弟,你请饶命啦。你是想要这个王彩凤吧？我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今个我不要了,把彩凤姑娘让给你,那总可以了吧。杨幺兄弟,只要你今天饶了我,你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啦,我爹那事也不怪罪你了,这总可以了吧？”“从此以后,你不准胡作非为。”“不敢。再也不敢胡来了。”“你不准找王四爹的麻烦。”“不找。绝对不会找。”“你要敢来找麻烦，我会见一回打一回。”“是是是。”杨幺这才松开了脚。曹昌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正想往外逃,又被杨幺喝住：”曹昌,你可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他嘴里这样说,那心里恨得火直往上窜。
曹昌离开了王四爹那院子,出了门,他才感觉腰象断了似的钻心痛。一摸,是断了两根肋骨了。”哎哟,痛呀！”打手们一轰而上,把他抬走了。走了一段路了,曹昌这才敢回头瞧瞧,见杨幺真没跟来,他就咬牙切齿地骂开了：”杨幺,你等着瞧,少爷我非千刀万剐你不可！此仇一定要报。”曹昌就这样,骂骂咧咧,哎哟声声,被送到了龙阳县去医治。伤病刚刚好转,他就找他那当龙阳县县令的大叔父曹禄去了,求他大叔立马派衙役捉拿杨幺。没想,这位曹县令后来也被杨幺痛骂痛打了一顿。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话说曹昌一走,这草堂寨可高兴了。家家户户门户大开,直夸杨幺有胆量、武艺高。一些乡亲为了慰劳杨幺,还从家里拿来了鸡蛋、莲子、花子。全寨子的老人、小伙、小孩,全都围着杨幺转,问这问那,叙长论短。这个说：”打得好！打得好呀！”那个说：”就怕要曹昌来报复哩,杨幺兄弟,你可不能走！”嘻嘻哈哈,喜气洋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直热闹到了晚上,人们才陆续散去。
这时,有一个人,那真是动了心,有了情。这人是谁呢？那就是王彩凤。彩凤初次见到杨幺时,看他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就有了几份爱意。后来,见他身手敏捷、艺高胆大,她就更有心以身相许了。这会儿,大家都走了,家里就剩杨幺和王四爹一家三口了。彩凤老冲杨幺笑咪咪的,弄得杨幺怪不好意思的。
彩凤想：我是看上他了,但不知杨幺哥哥喜不喜欢我呢？我自己问他呀,那怎么好开口呢！不挑明呀,那一分别,以后要何年何月能再聚呢？哎,爹跟杨幺哥哥熟,找娘去,要娘跟爹说,爹准有办法。于是,彩凤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了娘,她娘又转告了她爹。她爹她娘一合计,都满心欢喜,也都认为不要转弯抹角的,便直接与杨幺说了。杨幺一听,脸都红了。他说什么也不答应。说来说去,杨幺说了,我到龙阳县去找我娘,找不着,我自会给你们一个答复。找着了,只要我娘同意,我就会来迎娶彩凤妹妹的。杨幺还告诉王四爹,这曹昌也只怕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你呀也就不要到曹家庄院去干活了,以防那小子报复。你们全家先到弃乡去躲避一下。
王四爹一听杨幺的话,他哭了！家里没钱呀,往哪儿躲呢？杨幺把自个儿的包袱拿出来了。包里一共有三十两银子,这是他师父欧阳泰送给他的。怎么办呢？全给了王四爹？自己找到了娘还得用呀！最后,他给了王四爹一半,一十五两银子。说：”四爹四妈呀,有了这些银子,也够你们隐敝一时了。”王四爹是千恩万谢,把银子收下了。接着,他把彩凤叫来了,当面鼓,对面锣,挑明了婚事。在成婚之前,彼此以兄妹相称。杨幺这才打点好行装,与王四爹一家洒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