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下午，中环大道拥挤着等候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几乎把交通都给阻塞了。

木球场这边，高等法院的楼上飘荡着一面耀眼的市旗。大楼前面，停靠着十来辆汽车。

旁边的天星码头，还有对面的银行大厦门前，都停有许多的车和三轮车。本市所有的报纸都以醒目的压题大字登载昨夜发生的“街市枪战”、“蒙面拦劫”、“特大劫案”。

本来，这样的抢劫事件并不足为奇，人们也司空见惯；只是这桩案件与既往的案件不同。因为本案将牵连一些本市要人，尤其具有微妙的政治sè彩，才深深吸引人们的好奇心。

港英当局只经过半晚和一个大半天的侦查，便将此案提交法院审理。

下午四时半开庭。法院对此案的公审跟既往大有不同。

被告已死，同案犯逃脱。将军和美军少尉均属于正当防卫。可尔特手枪有当局颁发的持枪许可证。

法官大人身披大红袍，头戴银sè发冠，高高坐在审判席上。其余人员各就各位。当法官大人当庭验明各人身份后，首先传呼将军。

“周大瑞，你身为港九泰民保险公司高级职员，为何街头枪杀他人？难道你不知杀人有罪？”

将军当即把事件的始末陈述一遍，并列举了确凿的证人（美军少尉）和现场物证以资证明后，朗声道：“路遇盗匪持枪拦劫，不得已采取正当防卫。盗匪为非作歹，残踏公法，藐视法律，扰乱本市治安，理当人所共殊，这也是每个臣民的职守。”

“可是，死者对你并未构成致死威胁，你的‘正当防卫’当如何解释？”

“持枪抢劫就是致死威胁，大人。”

“你为何半夜行车？”

“这是女皇陛下赋予领地臣民的zì yóu，”将军谨慎地答辩，“本市既不霄禁，法律没有不许半夜行车的规定。”

“请你出自己行车的目的！”

“我有合法的赴美签证。因要赶坐今早早班飞机，才在清晨开车前往启德机场。敬请法官大人明鉴。”

“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他叫李·汤普森，跟我是同事，是我在泰保公司的下属。”

“你们之间是否有过仇隙？”

“没有。”

“打死他之前，你看清是他吗？”

“没有。因为五个人都蒙着面孔。”

“谁能为你的话作证？”

“美军少尉吉斯先生。”

“你还有别的什么理由或证据替自己辩白？”

“法官大人，这里面有政治背景。李·汤普森替苏联人效劳，他是萨拉托夫先生的人。”

“你的萨拉托夫先生是个什么人？”

“他是苏联经济考察团团长，刚到本市来，实际上他借经济考察为由，他是克格勃间谍。”

听众哗然。法官大人宣布休庭，8rì上午八时继续开庭审理。周大瑞和吉斯可取保外释，但因案件未了，不得擅自对记者和报界发表或透露对案情及审理不利的谈话。

将军出萨氏，自有他的深思熟虑。zhèng fǔ历来严防苏联及其东欧卫星国的特务渗入，萨氏以商业经济活动为由两度申请入市均未获准。

这番萨拉托夫进入本市，英当局已有不满。而今把其内幕捅出，英当局当然就对萨拉托夫的行径更为不满了。

法官大人唯恐事态扩大，不好收拾，因而退庭。

是夜，将军与三个美国人共商官司之事并作了一番部署。

9月8rì上午八时，继续开庭审案。

将军已请得任柯文做自己的辩护律师。任柯文律师已把本案的全部案卷查阅，跟将军交换意见，并与执勤的jǐng探进行接触和取证。

起初任律师还有所顾忌，因为萨拉托夫是邱达杜的座上宾，而邱达杜又是任柯文律师在港九商务总会的头上司。

在这样的社会里，人情世故当然是要注意的。他不能得罪邱达杜先生。他的这种苦衷，昨夜已跟将军透露。

后经阅卷，查证后，他看到案情有可能不牵连邱达杜，只在将军无罪方面进行据力辩护的目的，又不得罪邱达杜先生，保住自己在商会的职位。

于是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