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星期六夜晚悄然来临。白睿的影子未能从他记忆中挥去，可异想天开的念头没有了。他叹息自己无桃花运，便拿起二胡，悠悠地拉起自己心中的歌，唱着生活的挽歌……

有人轻轻叩门。他周身一震：该不是她吧？起身开门一看，是老朋友李胤山。李胤山个头极高，人黑瘦。原本就有背驼，两肩高耸，加上形容憔悴，因此乍一看根本不像好人。在郑少岗眼中，他有本事，却也怀才不遇。他昔rì的同学同事，升得快的已是国内外知名的专家教授，他却连个“副总”都还捞不上。

“兄弟，外边这么好，为什么不出去走走？”李胤山一步跨进来，劈头就问。

“好的东西跟我无缘。还是安分守己，布衣单身足矣！”

“告诉我，你等到哪年才讨老婆哩？”

沉默片刻，郑少岗道：“我本来也曾有过几回机会，都怪我太老实。我真是笨**阶级。”

“我听过，兄弟。”李胤山头，“你那样卖命地干，可谁肯定你啦？没有比你笨**的了。”他见他眼神流露凄婉，便又，“找一个农村的吧，山沟也有金凤凰呢。黄花女，十七十八正当时，买一块香皂咯吱咯吱，换上新衣擦擦脸，比城市妹还靓。”

“黄脸婆，没文化。”

“这年头，没文化保险。黄脸婆，保险锁。不忧右来不忧左，旱涝保收还贤惠，同舟共济苦亦乐。熄掉灯，脱掉裤，同样依呼暖暖和。”

郑少岗笑骂道：“谁编这种顺口溜，也太缺德了。”

“我也是听来的，念出来给你开心！”李胤山望望他，“明天，还是上山怎么样？你再跟钱老借那支双筒。”

第二天一早，郑少岗到钱正清家。他一家正在吃早，郑少岗是熟人，无须客套，便把来意直。钱正清让女儿进去拿枪。吴妈望他笑笑：“少岗，时时见你来借枪，总不见得过什么回来让我们尝？”

“他们哪里是打猎？能散散心就不错了。”

“上哪个山头呢？”吴妈笑问。

“鸡谷山，”

“鸡谷山有什么可打？”卫萍提了支亮铮铮的双筒猎枪出来，递给了郑少岗。

“有的，”郑少岗，“上帝既让人发明枪，就会安排猎物等待。”

“祝你好运！”钱卫萍笑道。

“但愿大家有口福！”郑少岗挥手而去。

郑少岗和李胤山来到鸡谷山，转了大半个上午，还没有放一枪。郑少岗汗流浃背，树上一靠，不断拭汗。李胤山依然兴趣勃勃，慢慢向深山搜索。一会，他朝郑少岗招手：“朋友，你来，有名堂了。”郑少岗走上来，李胤山指着地上一层厚厚的树叶，“泥巴被拨开，是野鸡干的。它寻找掉到地上的橡籽。”

郑少岗这才留意到这一带尽是高高的橡树林。野鸡刨开的痕迹很新，显然是刚刚刨不久的。郑少岗的兴趣终于提了起来。李胤山从挎包里拿出望远镜，远望一番，，“那边有只斑鸠，我去打，你注意观察前边这一片地。枪一响，一定有野鸡飞。”

“它飞了，我们还打个**？”

“放心，它飞不远，容易找到。”李胤山往前面摸去，很快让草淹没了。不一会，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郑少岗吓一跳，两只拖着火红sè长尾巴的大野鸡从郑少岗身边不远处飞起，又落在不远的草中。

郑少岗不敢动，待李胤山拎了只斑鸠回来，他接过，笑咪咪拴在腰上。然后两人端着枪，朝野鸡落下的地方搜索。很快，在一丛金香炉草中露出两根美丽的长尾巴来。郑少岗通过望远镜观赏过之后，估计方位，扶扶近视眼镜。

两人同时端平枪，一人瞄准一只。李胤山轻轻喊口令：“放！”

两支枪同时打响。一阵硝烟飘过，不见野鸡飞，二人大喜，扛枪向前摸去，在草丛中拖出了两只被打死的野鸡。野鸡很大，还淌着血。郑少岗笑得合不拢嘴，沉甸甸的，估计每只至少都在三斤以上。

就这样，他们追过去赶过来，很快过了一个上午。战利品真不少，野鸡、斑鸠、戴帽雀、鹧鸪，坠满了郑少岗腰间的网袋，少也有十七八斤。中午十二，他们原路返回，路旁“扑楞”飞起一只长尾野鸡，又落在岗下那片青草地。

两人相视一笑，提枪尾随而去，悄悄靠近，郑少岗端枪瞄准，不料李胤山一把按下他的枪：“对面有人！”郑少岗透过眼镜，果然在百来米远的草地上，朦朦胧胧有一位衣sè鲜艳的女子。

她的位置，恰跟枪口、野鸡成三一线。郑少岗冒出一身冷汗，嘘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要不是你眼快，我这枪打去，连鸟带人准给报销了。”这时，野鸡又飞起，朝远处飞去，郑少岗气得将大腿一拍，骂道，“妈的，从哪里钻出这么一只大野鸡！”

“这种野鸡可动不得唷！”李胤山拉他往回走。下到山脚了，郑少岗还骂那个女人。

“女人，”李胤山道，“一向都装得道貌岸然得很。可男人的手一碰，她就海绵一样的软疲了。”

“什么意思？”从未接触过异xìng的郑少岗问。

“没有意思，随便。”

“阿訇，你的话跟真主的一样费解。”

二人有有笑，很快走到公路上。因为是市郊，只能边走边等公共汽车。公路两旁是平展展的稻田。二人靠右，慢慢向前走。不时有货车呼呼地打身旁驶过，刮来一阵带焦油味的风。

有一辆黑sè的车远远跟定他们，到距他俩有百米远时，突然快速冲来。两人没有发现，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向前。只听“呼”的一声，郑少岗被疾驶的车撞倒在地！

李胤山先是惊愕，随后才跑来看郑少岗。郑少岗已昏了过去。那辆肇事的车在前边不远的地方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位漂亮的姑娘，急急忙忙奔过来。她从李胤山手中抱过郑少岗，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没有伤口。她抬头对李胤山：“不是撞伤，是吓昏了。”

李胤山对她怒目而视。但见她如此着急，又不好动怒，只恨恨地瞄了她的车一眼，是越秀牌车，车号74828！

两人把郑少岗弄上车，枪枝猎物都放了进去。李胤山扶住郑少岗，姑娘平稳地开着车，过一会，郑少岗醒来，慢慢睁开眼睛，盯住开车的姑娘。突然两眼一亮，喊道：“呵，白睿！”

姑娘“嘎”一声刹车，回头望，甜甜地也喊一声：“是少岗！”

李胤山楞住了。郑少岗挣扎起来，给了他一拳，笑道：“老朋友，她是我的朋友白睿。”罢，也把李胤山介绍给白睿认识。

“刚才在草丛中的是你？”李胤山问。

“我们需要一种标本，所以我就来了。你们在什么地方见我？”

郑少岗把打猎的事了，大家笑了一阵。尽管没有伤，白睿还是把郑少岗送进自己的医院，为他备了一个单间。郑少岗在这里还见到了钱正清的夫人曾宪洁大夫。于是，他便安下心来听任白睿的摆布。

晚上，肖才智、石永华、肖国逊、曹卫江来看他，还带来了钱正清、孙明瀚的问候。三天很快过去，郑少岗出院那天，白睿给他开了全休10天的证明，还借车把他送回高能所。从此，两人的感情扶摇直上。

两个月以后，白睿可以随便坐在郑少岗的大腿上，而郑少岗也可以抚摸她的任何部位了。

“我们结婚吧，睿！”一阵长吻过后，他。

“喏！……我早就等待你这句呢，岗！”

郑少岗来了飞天之福。双方终于在国庆之夜举行婚典。郑少岗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白睿落落大方，雍容华贵。华灯初上，高能所会议室里人们济济一堂。新华医院这边，龚一斌教授、曾宪洁副教授代表科室参加。

可惜“五二三”工程指挥部正在开会，领导一个也未能亲临。深孚众望的钱老让妻子代表他向新人祝福，孙老也托人送来了礼品。高能所这边，能来的都来了。婚礼非常热闹，几乎闹了一个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