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刚放亮，廖文光躲过巡逻的民兵来到医院后门。他发现门口虚掩，情知凌蔚茹由此出逃。却又见一路滴血，心中暗吃一惊，不由时时回头张望。

当来到南街时，已是清晨六，城市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华。他确信身后无人跟来，便心谨慎地避开路人。他知道南溪公园正门有出租车，便躲躲闪闪向前。

果然，那里停有两部的士。这时，从对面过来一对伉俪，一辆车便呼呼迎前开去。又有一位男客朝这边这辆车跑过来，手中也拎一只旅行箱，边跑边挥手喊“的士”。

廖文光顾不上考虑，捷足先登，把手提保险箱往车上一扔，“呯”一声关掉车门，对司机声“海珠广场”！司机二话不，开车上路。

清晨的城市，尽情地沐浴在朝霞的辉映中。廖文光不时朝前注目，不时又回首留心后面。其实后面没有任何车辆，只有一些行人。

车飞驶，只听见过耳的风，他旋上了玻璃。六二十分来到海珠广场，他声“南堤码头”，司机头。

这司机个头高大，时而剧烈咳嗽，看情形是得了咽喉炎。他脸上罩个大口罩，连两边耳朵都遮了。头戴一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开始廖文光还对他有所jǐng惕，后来就没了。

不一会，来到二码头，廖文光指示他停靠在一幢有三层高的平楼门前，推门下车。他给司机两张外币，不必找了，稍候半个钟头，再加倍付钱。罢拎了箱进去。

上到三楼，在一个紧关着的房门口轻轻敲两下，顿一顿，再敲两下。门开了，是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还穿着睡衣睡裤，单眼皮上还带有睡意未醒。眉毛跟女人的差不多，又细又弯。

他见是廖文光，吃惊不。不待廖文光问，他把他让进屋后即把一张往澳门的船票给他。他接过，是今天上午七半的，在洲头咀码头上船。那人又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应出境证件和一只大旅行皮箱端出，搁在他面前。

“万事俱备，就缺一张入境签证了。”他。

“我有了，”廖文光，取出一份英国的入境签证，跟那些证件放在一起。把马尼拉的签证给了那人。那人接过，收在抽屉里，道：

“昨晚等了您一晚没到，我以为——”

“没那么容易。”廖文光笑，把手提保险箱打开，里面全是金条和美钞。都给了那人。“这是活动经费，注意省着用。”那人接过，收妥。即动手给廖文光整容。

“洲头咀码头盘查很严。既往都没有这样，全是穿公安衣服的。”廖文光抓住那人一只手，郑重地：“立刻以Ⅱ号的名义通知Ⅲ号，要他一层传达一层：所有名单上的人立刻转移！”

那人问：“我如何见到Ⅲ号？”廖文光道：“你拨900612电话，找莫季蒙。对他，‘倾刻有雨，所有人员带伞’。”那人头，默默诵了两遍记下了。

廖文光又，“当前国内局势动荡不安，恐怕又有一场运动了。我走后你长期隐蔽，不要活动。除我之外，再没人懂你的身份。今后行动以我手令为准。从现在起，你的密码代号是Ⅱ号！”

那人受宠若惊。廖文光又，“记住这个地址：晋阳路同源药店，阎经理。”那人又重复两遍，记住了。

廖文光又，“找到他，对他，‘我买一盒乌鸡白凤丸’。他问‘多少丸一盒’，你答‘三丸一盒’；他‘只有五丸一盒的’，你答‘五丸一盒是老号，我要新的’。”

“这样，把一分钱的纸票给他三张，他退回你两张，就是阎老板了。他要问你是谁，你告诉他你就是Ⅱ号。他听了，自然会给你一盒‘乌鸡白凤丸’。”着，给了他三张一分钱的纸币。

“乌鸡白凤丸——有什么用？”

“我们在全国各地新发展的人员名单和联络地、方式，都拍成胶卷装在蜡丸里。阎经理可能要被捕。你把名单收好，将来有朝一rì我们坐江山，它就是你封官进爵的资本。”

“他要供出我怎么办？”

“他是老名单的人。得药丸后，干掉他！”

“我……不敢杀人。”他惊慌地望他。

“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廖文光把自己的手枪给他。“事不宜迟，中午就去！”

廖文光粘上胡须，剪去长发染白，装上金牙。从头到脚，全部变了样。

换装就绪，廖文光看看表，拎起大皮箱，向Ⅱ号伸出了手。强打镇静，却又茫然地：“从这里到码头有一段路，到码头后上船还有一番论鬼尽。此一去，前程未卜。如蒙大难不死，你我后会有期。万一不幸罹难，老弟，指挥倜傥，光复大业之重任，就托付予你咯。”

楼外，那辆车还在。司机没jīng打采地坐在驾驶位上，频频咳嗽。车里正播放《马赛曲》，司机手中拿一份报纸。

廖文光开门要进车，司机望他一眼，把他推出去，：“对不起，我这车有人租了，人家一会就到。”他讲的一口流利的粤语。

廖文光不跟他磨叽，掏出五张外币塞进他手中，亦用粤语对他：“洲头咀码头。”司机见这么多钱，二话不，把车开上路。

很快来到码头前面。江面上船只穿梭，码头边一间平楼的门前有一块写有“开往澳门”的大牌。

此时距开船还有二十来分钟，码头人来人往。廖文光看见从平楼里出来三个全副武装的公安jǐng察，并朝自己而来。

其中一个高个头的竟是张子台！他情知不妙，幸好车还未开走，他一步上去拉开门，钻进车里，道：“快，海珠广场！”着，掏出一把外币，塞到司机衣袋。

“迟了，哪里也去不成了。”司机突然摘下口罩，对他笑笑。“健忘啦，总座阁下？”

廖文光终认出他就是“黄国能”！便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他左耳垂下的大黑痣。遂坐下，把箱子放平，镇静地问：“可否告诉我您是谁？”

“侦察英雄方琇奎！”

“再问一句，您怎么懂得那么多机密？”

将军没有告诉他，只是冷冷地：“如果没有错的话，我想你应该就是岳克上将。宋宪瑜之后，你在KGB的扶助下，回来当了‘狐王’。”

将军亮出那把“掌心雷”手枪，指定他的太阳穴。

“不错，你们都知道。”岳克望一眼来到车门外的张子台，面sè无血起来。他动了动手腕上的表，突然就跃身扑向方琇奎。

将军早有提防，在他右季肋部打了一拳，岳克被打翻在座靠上。但他即刻又扑上来，将军挥掌在他脑后用力一击，他扑倒了。却趁机抱住将军的两脚，将军又给了他背上一下。

张子台和另两个战士把门拉开，正要按他，可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岳克手表里的炸弹爆炸了，出租车被炸开，人的躯体、车的碎片、车轮、盖帽、座凳等等一齐飞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