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君王交换恋姬情



韦煜爰将段左先送出大门，然后看着他和几个下人消失在夜街里。韦煜爰亲自将段左先送出大门，是看在罗移清份上，不过他却从段左先的眼睛里，似乎看出了别的什么东西。他觉得段左先不像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刚才他的态度虽然恭敬，却处处透着几分诡诈。尤其是金銮殿上的那场痛哭，非常人能做到。要知道，罗移清并非他的嫡亲外甥女。想依靠罗移清得势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是其中会不会另有璇玑呢？

韦煜爰每次到京城来，都会到韩家的坟墓前来凭吊一番，这次因为急着见到朱载垕，所以一直没来。临走了，怎么也得来补这一课。韦煜爰没有使用香蜡纸烛，而是静静地站在坟墓前，默默哀思。

韩家的坟墓，其实就是一个大土包，连同韩智临在内，除开其夫人月月香，共有三十七个亡灵被一起掩埋在这里。韩家惨案发生后，由大理司差衙役将几十具尸体运到了这里，草草掩埋了，因此这个土包如果不是经过韦煜爰当年第一次来凭吊时稍微休整过，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韦煜爰在坟墓四周，栽种了几十棵苍松翠柏，使这座坟墓，具有了一种肃穆和萧杀之气。坟前也没有墓碑，但是如果有心，就会发现，那几十棵苍松翠柏，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韩”字。

韦煜爰此刻哀思过后，低声道：“韩大人，你的冤屈不日将昭雪，到那时，我和文姬文熙一定给你们重修坟墓，真正让你们安心长眠。文姬的复仇之念坚决，请原谅，我一定要阻止她以那样的方式复仇，但是不管如何艰辛，我发誓一定还给你们一个毫发不伤的女儿。”

朱载垕只带着几个随从，也微服来到这里。朱载垕站在韦煜爰身边，也默默地哀思一场后，才说：“十几年里，大哥应该来过不止一次，为什么每次到京城来，都不来找我？”

韦煜爰苦笑道：“每次来京城，我却一次也没进过城，只是来这里凭吊一番便走。”

“是因为我没能保护到文姬，对吗？”

“曾经有过这样的怨恨，但是后来也明白你的处境是根本保护不到她的。”

“我当年也不知道韩家的人被埋在什么地方，后来偶然看到这个土包边的小树形成一个‘韩’字，才确定这里是韩家的坟墓，而且知道树一定是大哥栽种的。每年的清明之夜，我才能偷偷地来祭奠一次。”

“你不该制造文姬的假死亡，否则我一定能及早找到她。”韦煜爰口吻里带着责备。

朱载垕叹息：“当年她虽然逃了出去，可她是朝廷钦犯，又能逃到哪里去？为了让她逃生，我不得不制造她的假死亡，所幸瞒过了所有的人。”

“因为有了她死亡的消息，所以我虽然寻找过她，却没尽全力。”韦煜爰懊恼着。“我应该来找你，那样的话，或许也能及早找到她，也就不会有今天兰儿的苦难。”

“兰儿的苦难？”朱载垕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前幻化出罗移清画像上的情景。“不敢想象，一个出尘仙子般的少女，会被文姬操控为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兰儿——兰花是美丽而清雅的，她的人一定也美丽而清雅，她的心灵应该也是美丽而清雅的。”

“你会成全兰儿和文熙吗？”韦煜爰转过头看着朱载垕，这是他一直想问而没问出的话。

朱载垕的表情异常痛苦，他很想说那个美丽而清雅的女孩是他们的父皇要去陪陵的人，但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违背父皇的遗命是痛苦，遵照父皇的遗命也是痛苦。而且目前他根本无法决定该怎么做。

朱载垕却说了这样的话：“大哥，父皇今生最悲怜的，不是他在求取长生不老之术，而是在天命皇后诞生以后，他被陶仲文蒙蔽，把她看成了最美丽的梦想。在他临终的时候，说是醒悟了，其实依然没有醒悟。可悲的父皇，又把同样的难题留给了我。”

“难道兰儿也是你最美丽的梦想吗？”

“她属于帝王吗？好象是，又好象不是，可是，为什么上天要给她那样一个天命？如果她不是天命皇后，让她跟韩文熙走了，又有何妨。”

“天命不天命的，其实也是人为。”韦煜爰一针见血。“她出生的奇迹，只能算是一种自然界巧合下的奇观，就像人们在沙漠里看到的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朱载垕道，“我没有去过沙漠，所以不知道海市蜃楼是什么样的奇观。”

“那么你听过四川峨眉山上的佛光吗？”韦煜爰问。

“听过，据说很神奇。”

“峨眉山上的佛光，与其他地方不同。其他地方的佛光里出现的情景是各种各样的，而峨眉山佛光出现时，佛光里的人影却是每个观看佛光的人自己。”

“每个人真的都能走进佛光吗？”朱载垕惊异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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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