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君王焚香祭双姝（上）

朱载垕在公主府黑暗的书房里向张居正敞开心扉的时候，荣信王却在书房里和段左先开怀而笑。和荣信王一样，当知道罗移清死讯后，段左先虽然有很多的不甘，但事情已经发生，也改变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韩文熙也死了，最大的威胁就算解除了。两人特意让下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然后在饭厅里酣畅淋漓地吃喝起来。

段左先道：“十几年了，咱们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韩智临那个走失的小儿子，可把咱们害惨了。”

“是啊，那小东西要是真走失了，早就死了，咱们也就没有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好在咱们防到了这一点。”

“就是，就是。”段左先恭维道，“王爷无意中救了百花仙子那个妖人，果真帮了咱们的大忙。来，我敬王爷一杯。”

“好好好，同喜，同喜。来，干杯。”荣信王得意洋洋的，喝得高兴极了。“其实啊，皇上还让我私下对申家三老说，不能对罗移清用强，只能劝，同时最好能跟韩文熙谈好。”

“是吗？”段左先惊讶，随即明白。“我知道了，皇上还是在维护韩文熙，根本不想逼他造反。王爷一定没跟申家三老说，对不对？”

“当然不能说了。圣旨在上，申家三老敢违抗吗？看看，结果他们一逼，罗移清就进了护花森林，死在里面。虽然她的死很可惜，但是她的死能使韩家姐弟死，就值得了。”

“说得是啊，”段左先道，“咱们利用罗移清这个天命皇后，不就是为了防备韩智临那走失的儿子吗？结果怎么样？就算他真的回来报仇了，就算他费心费力劫持了罗移清，结果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痛快啊。”

“看来，老天爷都帮咱们呢。以后皇上要是追究罗移清的死，只会找天庆镖行算帐，算不到咱们头上。”

“只是，咱们的杀胡口计划，无法依靠天命皇后来完成了。”

“保住命就不错了，其他，以后再说。来来来，敞开了肚皮喝。”

荣信王和段左先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恶贼，吃饱了，喝足了，还跳起了舞，那高兴劲儿，简直甭提了。想想看，他们利用天命皇后罗移清来保自己的命，就算韩文熙处心积虑夺取了她，结果又怎么样？一切都证明他们的算盘打对了。他们唱啊，跳了，几乎闹了一夜。

次日下朝后，朱载垕只带着几个随从，微服出了宫，准备了香烛，来到了韩家墓地。当香案摆好后，他让随从远远退开，然后独自烧着香，点着烛，焚着冥钱。

朱载垕蹲在香案前，缓缓地添着冥钱，说道：“文姬，虽然我知道你不甘心被困在百花谷，但是你这么久没有出来，说明你斗不过那个妖人。你的亡魂，飘散到哪里去了？文姬，不管你飘散到了什么地方，在看到这缕轻烟时，就回来吧，回来和你的家人团聚。”

朱载垕望了望那几十棵组成“韩”字的苍松翠柏，又道：“不管我是皇帝还是当初的裕王——不，我就是你的小三，这一生，我最纯真的感情，永远留在你那里了。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和你做普通的夫妻。”

香烛和冥钱化成的轻烟，袅绕地飘向了空中，虽然很快就散了，看不见了，但是朱载垕相信，韩文姬的魂魄一定能看见的。不能为她光明正大地做道场，他以帝王的尊严和诚心来祈祷上苍，招回韩文姬的魂魄，上苍一定能被他感动。

朱载垕往地上洒了一杯酒，再重新倒上，然后又道：“韩文熙，你虽然夺取了本该属于我的女人，但你还是我信赖的朋友。你的理想王国虽然不能由你亲自来建造，但是它会永远留在我心里。你没有如传言那样真的利用兰儿造反，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我会记得你宽广的胸怀，记得你仁义的心肠，记得你坦荡的豪情。如果你在天之灵看到这里的轻烟，你也回来吧。每年的清明，我一定会来看望你们。”

朱载垕又将酒洒在地上，然后又倒满一杯，站起来，转过身，对着杯中的酒道：“兰儿，你虽然不能成为我宫中的女人，但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天命皇后。先帝要你进皇陵，如果你活着，我不得不照办。你死了，就为我解决了这个难题，兰儿，谢你了。”叹息一声，深沉地说道，“兰儿，可惜你花容月貌，青春年华，追求一场，结果香消玉陨，不得善终。你死了，我不能为你举行葬礼，但花草树木，都会为你而悲恸；鸟兽虫鱼，都会为你而哀鸣；江河湖海，都会为你而呜咽、咆哮。兰儿啊兰儿，你活着时痴恋韩文熙，你们果真做了一对生死鸳鸯。既然你不想把自己的芳魂埋葬在皇家的陵地，那你就追随着韩文熙，到这里来吧。兰儿，但愿你来生成为一个平凡的女孩，和你爱的男人去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兰儿，天地有灵，芳魂何在，你归来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