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生死关头真情恨（下）

“她已经死了，你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韩文熙哭道。

百花仙子的眼睛里，竟然滚出两颗眼泪。而他的声音，也充满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柔情，那曾经令人憎恶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他接着说道：“兰儿——兰儿是圣洁的天使，是来自神话传说中的百花仙子，我这座天宫，仿佛就是为她而准备的。韩文熙，也许你不会相信，可能也不会理解，在我心里，我要兰儿做百花神功的传人，是把她当女儿来看待的。”

“是吗？”韩文熙抹了泪水，缓缓站了起来。

“你肯定不相信。就在那天你带着她离开百花谷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了一种做父亲的幸福感觉，没有你姐姐，没有复仇，我也打算离开百花谷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我刚刚想做回真正的人了，却把我最纯洁的一份感情，一份幸福给摧毁了？皇帝，皇帝，这一切都是皇帝造成的，他真该死。”

如果是以前，百花仙子的这番表白，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怀疑。这座人间的天宫，这个人间的仙境，的确像是专门给罗移清准备的一样，她没有学过百花神功，却自通了。她的百花神功能让百鸟环绕，而那些鸟，很多是别的森林里看不到的，每一只都那么漂亮。眼前，幻化出了罗移清打扮得像天宫仙子一样在这里飞来飞去的情景。

那飞来飞去的身影突然被笼罩在一张黄色绸布下，然后被阴森恐怖的护花森林给吞没了。

“兰儿！”他惨呼一声，体内的血往上涌，从嘴里流了出来。那颗心，在剧烈地疼痛着，仿佛是穿心梦游邪功剧毒发作时的感觉。为担忧而穿心地痛过，为思念而穿心地痛过，现在又为遗恨而穿心地痛了。

黄昏时分，韩文姬悠悠地醒了过来。身上的彩衣已经脱了，穿着一身白裙。头上也没有任何首饰，头发披散在枕头上。看起来十分凄凉。两个孩子在卧榻上，趴在她身边，轻轻地呼唤着她。韩文熙和百花仙子坐在卧榻边。看到她醒了，惊喜地喊她。

韩文姬的意识还很清醒，只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说：“文熙，这个妖人——你杀不得。”

“我知道。”

“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你去把你师兄带来。”

“不要申大哥来吗？”

她微微摇摇头。

韩文熙看着百花仙子，意思是暂时将姐姐交给他了，然后嘱咐两个孩子守着他们的娘，走了。

韩文熙走后，韩文姬又对百花仙子道：“我知道你会嫉妒韦煜爰，我不否认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也最恨的男人。可是，我就是想见他。”

百花仙子微微笑了一下，心酸地道：“这个时候，我还会计较吗？再说，我也没资格计较。”

“你先出去一下，我要跟两个孩子说几句话。”

百花仙子出了大殿，但并没有走远。他刚才对韩文姬说的话，一点也不虚假，他的确没有资格计较那么多。这个时候，只能以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来送她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他仍然感到很酸涩，很痛苦。韩文姬使他想做真正的男人，她将死的事实等于摧毁了他这个梦想。一生祸乱江湖的百花仙子，第一次为生离死别而感到悲哀，感到绝望。

大殿里，两个孩子不再嬉闹。罗隐青给娘轻轻地捋着额前的发丝，罗萦轻轻地捧着娘的手，问她痛不痛。

韩文姬这个时刻，目光和微笑都是最母性的，虽然目光黯淡，微笑很吃力，但那种原始的母性光辉还是照亮了她这个人，照亮了这间大殿。

韩文姬道：“萦儿，青儿，娘要告诉你们的身世，好好听着。”

罗隐青道：“娘，你说话这么吃力，就不要说了，等你伤好了，再说好不好？”

罗萦道：“娘，我们以后不顽皮了，一定好好陪着你。”

韩文姬又很费力地笑了一下，费力地将两个孩子的小手握在一起，道：“你们两个，在娘肚子里就在一起了，所以，今生今世，不管以后你们嫁了什么样的夫婿，娶了什么样的妻子，兄妹俩都不能成为仇人。听懂了吗？”

“娘，我们懂了。”两个孩子点着头回答。

“好，真乖。你们的爹爹不是明月山庄的那个爹爹，他是你们的养父。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养育过你们的爹爹，以后一定要孝顺他。懂了吗？”

“懂了。”

“你们的亲生爹爹就是申伯伯。”

“申伯伯是我们的爹爹？”

“对。如果他带你们回家，申家的人愿意认你们，你们就留下，否则的话，就跟韦伯伯走。但是不管申家的人怎么对待你们，都不能恨他们。明白了吗？”

罗隐青道：“娘，亲生爹爹家的人为什么不认我们呢？”

“因为娘做错了事，是娘对不起你爹爹，对不起他们家的人。所以，你们长大后，千万不能仇恨他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