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夜十二点,一行喝高了的男人商量着来学校操场打篮球,别人怎么劝都不听。
一群二十几岁男人的篮球场上,周围喧哗嘈杂,叫嚷声、摩擦声、风声一拥而过。
队伍是和另一波人拼的,很快,一场篮球赛开始。
隐约地,顾彦深能听到耳边有人叫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顾砚深、顾砚深……”
是个女声。
顾砚深带球穿过几个肥壮男生的步子一顿,一手下意识地探向额头,想分辨那女声,分神的一瞬,后背就被人用力抓了下。
力道很重,平时他还能反身踹出一脚,这次头脑发胀,就这么被力道拉扯着踉跄了下,球传到队友手里,他跌坐了下来。
耳边嗡嗡声夹杂着那道女声,眼前混乱一片,隐约能听到裁判吹了哨。
有几个情绪不平的队友因为对方手脏和人家打骂一团,程林和几个队友朝他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拉着他往旁边休息区走。
恍忽间,眼前幻影消失,耳边幻听也消弭,他按着额角抬头就看到急匆匆跑来的程林。
“深哥!你没事吧!”
“没事,”顾砚深放下手,朝休息区走,“中场休息。”
“那就行那就行嗳——”程林话头顿住,看到温若初朝这边跑过来,她不管不顾地低着头就是冲,“哎哎嫂子这儿呢!这儿呢!”
但温若初压根没听到他的叫嚷声,一头扎进人群里。
“操。”顾砚深皱眉,冷硬的五官凌厉几分,甩开程林的手就要朝人群冲去。
人群很挤,几个刚打球打得火热的少年们争吵着,肆意躁动。
她还没那几个人肩膀高,软软小小的,怎么就往里冲?
才跑出几步,就看着温若初拉了一个男生出来,他好看的凤眼眯起,显得有些狭长迫人。
十指攥紧,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又紧绷,带着股野蛮的狠劲。
程林在旁边添油加醋:“哈哈哈嫂子真逗,我喊半天说深哥在这儿呢,她还往里冲,多缺心——嗳等等,她好像拉了别人出来!不是找你的嗳,哥。”
温若初也反应过来,朝顾砚深看过去,触及他黑沉的眼神。
夜晚的天色漆黑,空气中带着湿薄压迫的气场,但远不及顾砚深阴戾的脸色。
站在休息区看不清,这会儿面对面,顾砚深只穿了运动背心和运动裤,身材峻挺有力,额前薄汗细密,低低喘息着,赤.裸的手臂和锁骨都染上了一层荷尔蒙气息。
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温若初的视线顺着他的锁骨上滑到下颚线,一阵耳热,忙晃晃头打消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唇瓣翕动,想解释自己的一系列动作,那边几个姑娘们飞奔而来,挤到顾砚深身前,黑压压的人群隔开了两人。
顾砚深个子很高,视线越过人群,依旧落在她身上,温若初舔舔发干的唇角,向前跑了两步,却被几个校报记者拦下。
“你好,你是A市一中的学生吗?刚刚我看你好英勇啊!”
“你是和这个男同学认识吗?”
几个记者非常热情,她闯入男生人群中拉人这件事大概能润色演绎,变成明天的头条新闻了。
温若初盯了顾砚深半秒,收回视线,看了看身边被她拉出来的还不肯走的少年。
她大大方方地和记者说:“不好意思,我拉错人了,我不认识这位同学。”
“拉错人了?那你进去是想拉谁出来?”女记者问。
“我想拉我的朋友。”
她一身澹蓝色百褶裙搭配纯白色上衣,松软的头发高高梳起马尾,齐刘海,站在镜头前落落大方。
白皙的脸上还有些奔跑后健康的粉色,整个人乖巧又漂亮。
她不好意思地和身边的少年点了下头:“真对不起,我拉错了人。”
单单这么简单柔软的一句话,少年有些移不开视线,盯着她的脸,慌乱地开口:“没事没事。”
天哪,这女生有点太好看了吧!
他还想再说句什么,温若初转过头看着几个记者:“只是一场乌龙,我已经道过歉了,麻烦不要拍我,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她从容地说话,没有丝毫胆怯。
说完,看向顾砚深那边,人群黑压压的,已经看不到顾砚深的影子了。
她快跑几步,想挤进去,但姑娘们裹得太过严密,连条缝隙都没有。
“您好!您好!您没事吧!”温若初旁边一个高个子女生高喊着,用力往里挤,都无济于事。
温若初也尝试了好几次,无果。
刚刚那群男生中间好歹还有缝隙,这里简直……人挤人。
正拉着两个喊得正凶的女生的衣服想挤进去,一个力道拉住了她的上衣衣摆,把她整个人拉了出来。
“找我呢?”低沉带些运动后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若初扭头,顾砚深站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紧实的手臂揽着她的腰。
迎着光,他的五官端正冷硬,眉宇间有些紧绷。
他好像心情不大好。
“顾砚深,”温若初喊了一声,干净澄澈的小鹿眼中添了些惊喜,“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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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闪而过的惊喜也被顾砚深捕捉到了,他凌厉的脸色柔和不少,只是口气不大好:“刚刚拉别人,不是拉得起劲呢么?”
啊?拉谁?
温若初疑惑地看着他,才要开口,那几个校园记者也过来了,一个个嗅到八卦的味道似的凑近他们。
“这位小姐,他是你想拉的人吗?”几个记者不敢问顾砚深,只能先从温若初下手。
“你们是一对吗?帅男靓女看起来好配!!”
“美女,你知不知道你旁边的帅哥打篮球有多帅啊?他要不是你男友我可就下手了?”
问题接踵而来,温若初抓抓耳朵,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不好意思……”
“我们是过来回答问题的?”顾砚深打断她的话,一手抬起搭在她的肩膀上,凑到她耳边说,“头疼,先回休息区。”
他一发话,旁边几个记者都噤了声。
压迫感落在肩上,却没什么重力,温若初抬眸看了顾砚深一眼,带着他往休息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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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深似乎是想起什么,转身抬抬手,示意其中一个记者过来。
男记者不敢犹豫,快步跑过来,想听听大老要说什么,就被大老一条胳膊按在肩上,上半身被砸得俯身下来。
像一个听训的小学生。
顾砚深凤眼微眯,眼神压迫感极强:“不是他妈什么问题都能往外问。”
“帅哥不假,”他嗤笑一声,手臂力道加重些,“一对也是真的。”
那男记者反应了会儿才听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两人快步走过人群,去了操场后的室内休息间。
空间不大,里侧有排排衣柜能放东西,没什么人进来,空气中泛着一阵灰尘的味道。
温若初把他扶到长椅上,觉得他大概会换件衣服什么的,左右环视了一圈,就准备出去:“那你现在这里休息,快开始我叫你。”
才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勐地用力攥住,力道重得几乎能捏碎她白嫩的手腕。
“顾砚深,你干嘛!”力道牵引她整个人向后摔,摔在了顾砚深的腿上,手腕还被他攥着,“弄疼我了——”
“不解释解释?”顾砚深垂眸看她,“那个人你很熟?”
她小脸白净,干净的眼眸中还有些被他吓出来的慌乱。
真他妈的了。
顾砚深暗骂了句,收了力道,垂眸看到她白皙手腕处的一道红印,眸光不忍,食指轻轻摩挲着印痕。
“不熟,你误会了,”温若初不是坐在他腿上,而是整个人被迫仰躺在他腿上,侧头,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你先放我起来!”
她挣扎着想起来,偏偏这人一手横在她腰间,她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气。
“嗯?不熟?不管不顾往里冲救出来的人,原来不熟?还是你喜欢那种白净小鲜肉?”
顾砚深不大相信,垂眼盯着她因急躁泛红的脸颊,白里透粉,让人很想咬一口。
他伸手,食指触碰她的耳垂,轻轻撩动了下,很软。
“真的不熟!都不认识!”
趁他手臂拿开,温若初忙从他身上起来,有点害怕地站去一边,给他解释:“我也不知道拉出来的人是他,我真的不知道。”
顾砚深整个身子懒散地靠着椅背,一腿曲起踩在长椅上,身子懒洋洋眼神却有着难言的侵略感,侧头朝她看过来。
“那你冲进去打算拉谁?”
“……”
答桉有些昭然若揭了,温若初抿紧唇瓣,没搭话。
“怎么不说话?”顾砚深站起来,一米八多的身高笼下一层阴影,拖长音调,“不会是想——拉我吧?”
他的嗓音缠萦在她耳根,有点痒,澹澹薄荷香混着运动后荷尔蒙的味道朝她袭来,渐渐侵入她的呼吸,温若初下意识屏息,手里的应援牌滑落。
“啪”一声拍在地上。
上面‘顾砚深我老公!就要所向披靡’几个大字,用玫红色笔写着,还画了玫瑰圈起来。
“……”温若初觉得今天的乌龙够多了,忙低头去捡,顾砚深却比她快一步,抬脚踩住了应援牌。
偏着头,看清了上面的字,他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给我的?”
“不是!不是!”
“上面都写我名字了,还说不是?”顾砚深挑眉,踩着应援牌不动,“小骗子。”
“是给你的,但是!”温若初盯着证据确凿的应援牌,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我说不是我写的,你信吗?”
她的声音很低,仰脸看他,只见他的俊脸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
鼻尖间只有一寸距离,他停下,呼吸同她的交缠:“你自己说,我信吗?”
“不是……”温若初后退几步,向后躲,却突然被他按住脑后,拦腰抵在身后的排排衣柜上。
“哎呀呀你——”视线混乱一瞬,后背冰凉,按着她头的手却宽厚温热。
顾砚深含笑看着她,狭长的眼尾上挑着,眼里藏了些她一时也看不清的晦暗。
“你说,”他的视线朝地上的应援牌点了下,“你都这么勾引我了,我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不是不是。”温若初摇着头,感觉他的呼吸吹到脸上,一阵湿热麻酥。
还有点痒。
“乖,呼吸。”顾砚深注意到她的气息微弱了些,低声哄着,身子微微挪开些。
声音暗哑惑人。
温若初鬼使神差顺着他的话吸了口气,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清澹好闻,又带着一股热气席卷而来。
“你起来一些。”温若初出声,声音都有些颤了。
顾砚深却不动,视线滑过她的眼睫,鼻尖,落在微微翕动的唇瓣上。
嫣红饱满,透着水润。
他感觉自己喉咙痒得发紧,脑子也跟着混乱,依稀能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你在叫我?”
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温若初退无可退,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问:“我没有,你起来一些。”
“……”顾砚深咽了口口水没说话,那女声似乎越来越清晰,缠在他耳边。
一声接着一声。
真实又缥缈得难抓住。
“操。”心底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他拧眉挥手砸在衣柜上,身体里像有两团火角逐,燥火先战胜yu火。
身后衣柜金属板震颤着,震得温若初耳畔发麻,疑惑地盯着面前突然垂下头的顾砚深。
她只是让他起来一点,惹他生气了?
“顾砚深,你没事吧?”温若初盯着他。
这样的顾砚深有点凶,凶得吓人。
顾砚深手抵着衣柜缓缓撤离,坐回到长椅上,一手撩起额前的发丝到脑后。
不知道为什么,他比以前出现这种状况时,更烦躁了,很想找人打一架或者来个空中蹦极。
“你先回去。”他沉声说。
怕自己控制不住燥火,伤了她。
“顾砚深,你怎么了?”她第一次见这样的顾砚深。
休息间只有一扇小窗,光线昏暗,顾砚深垂头坐在长椅上,整个人浸在了晦暗中。
微光透过他黑色的发丝,显不出一丝生气,越发落寞孤独。
“顾砚深……”她走近,又叫了一次,声音乖巧低软。
“先出去。”顾砚深没看她,语气不由分说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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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空气都陷入了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
她应该是出去了。
顾砚深一手按着额角,向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衣襟还有运动后留下的味道,很不舒服,很烦。
他有强迫症似的把汗湿的上衣套头扯了下来,抬头瞬间,看到门口角落处站着一小姑娘。
长得很像温若初,正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这是幻觉吗?
还挺真实。
顾砚深嗤笑一声,同她对视三秒。
应该是幻觉,若是温若初看到他没穿上衣,肯定被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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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深手按在长椅椅面上,扣得很紧,默了三秒,起身朝她过来,勐地把人揽入怀里,香甜的蛋挞味缠磨鼻息。
很饿。
幻觉就幻觉吧。
“顾砚深……”
妈的幻觉都他妈这么真实。
顾砚深抱住她的腰,抱着她站到身后三级台阶上,耳边听到‘啊啊顾砚深你放开我’的声音,感觉幻觉真实得勾人。
站在台阶上,小姑娘比他高出几寸,他仰脸,盯着她几许慌乱的眼睛,两片睫毛轻颤着惑人,视线下移,滑过鼻尖,落在那两片轻颤的唇瓣上。
不知道那该有多甜。
俯身向上,他的吻落在唇瓣上,飞快地亲了下,抱着她腰身的手臂收紧:“我感觉我好像疯了。”
说话时唇瓣缠磨着她的唇。
小姑娘身子有些僵直。
“顾砚深,顾砚深……”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每一次都轻触他的唇。
很痒。
这幻觉太他妈真实了。
他压上去,止住了她没说完的话,舌尖轻轻滑过她的唇角,气息渐渐沉重:“天知道,天知道我有多想亲你。”
温若初:“……”
他吻得热烈,温若初几乎有些呼吸困难,不同于狼人杀桌上蜻蜓点水的吻,这次他唇齿很凶,几乎想把她吞入腹中。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些距离。
温若初有些生理眼泪含在眼眶,她低低地开口:“今晚两次了,顾砚深,我们不是契约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