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兮算不上金枝玉叶，但生得极其美丽，虽说比不上貂蝉、杜夫人，却也有说不尽的风致，也不怪李傕、郭汜为她反目。

杨岐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但今天精神疲惫，抵抗能力下降，反倒格外觉得魂消魄散。他干脆站起身，不转珠的俯视细看，让韩兮的粉颈尽收眼底。

韩兮发觉了什么，忙用手掩住脖子，拿好东西。又见裙子脏了，就站起身低着头想要回屋。

杨岐瞧见韩兮雍容缓步。又见周围并无家丁杂役，不由得喜得心花怒放，暗想道：“机会来了！”悄悄在后，随至屋门。

韩兮脱下脏污了的裙子，准备换一件干净的。

要拿衣服，自然要打开衣柜，而打开衣柜——

杨岐差点缩阳入腹。

站在门缝朝里面观瞧的杨岐，在韩兮打开衣柜的刹那，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眼睛，一只藏在衣柜里的眼睛。

据说，人在被剥夺了自由之后，才能真正了解——

抱歉，拿错资料了。应该是：

据说用土葬时，一般而言全身腐烂大约要四个月至半年的时间。

男人从眼睛部位先腐烂，女人从嘴的部位先腐烂，这是因为男人喜欢看美色，蛆虫要先吃掉他们的眼睛，而女人的嘴就像机关枪，许多坏话、谎话都顺口而出。

而那只大的不正常、被裹在包袱里还要拼命往外凸出的眼球，让杨岐吓得老二都要缩进去了。

“唔——”

尽管有很浓的香粉和香料掩盖，那股钻心的恶臭、对、是钻心的恶臭仍然从杨岐的七窍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当场就呕出胆汁，发出了不大但依然很明显的声响。

“谁！”韩兮惊叫一声，回头才发现房门没有关紧，门缝后头有半张狰狞扭曲的人脸。

韩兮本能地冲过来要把门推上，然而她晚了一步，房门被訇然推开，杨岐擦了擦嘴角，满脸凶相地闯了进来。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韩兮心往下一沉，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腰间，摸到了七宝刀的柄首。

“呀——”

韩兮才刚要出手，就被眼疾手快的杨岐抓住手腕，七宝刀“笃”一声掉落在地。

“这是什么？”杨岐咆孝着，疯了一样拽开韩兮的衣柜门，将那只包袱拎出来，丢在地上。

早已被绿水浸透的包袱粘连着皮肤，像有生命的软体动物一样缓缓展开，显露出了呈现为巨人观的头颅。

这里也许有人不知道什么叫巨人观，本人不多做解释，有兴趣的可以自行百度，记得在饭后观看相关图片。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了才出现巨人观，因为袁安洋被杀的时候天气还很冷，脑袋又藏在相对密封阴凉干燥的地方，自然烂的速度也慢。

而杨岐尽管纵横沙场多年，亲手或是间接杀死的人早已不下数万，可他还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杨岐移开视线，转而盯着韩兮，并揪住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你杀了她，对吗？”

韩兮眼泪连成了线，那副模样换了谁都觉得可怜，唯独打动不了杨岐。因为被她杀死的那个人，正是杨岐发誓要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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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杨岐的厉声逼问，韩兮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古话说的真对啊，女人的嘴就像机关枪，坏话、谎话顺口而出。

罪证确凿，韩兮居然还失口否认。

杨岐出离愤怒了，他大吼着：“你还不承认是你干的！我居然会蠢到把你这么一个祸害留在自己家里！”

杨岐质问韩兮的动静很大，很快引来了府邸的其他人。

吕玲绮第一个走进来，刚问了句：“怎么回事？”低头瞥见已经辨认不出容貌的头颅，当即扭过脸，退出房间找地方吐去了。

其他仆役、婢女及府中宿卫，也分别产生了不同程度的不适感。这当中自然也包括鹿含和祝踏岚。只不过这两人所表现出的态度不一样。

祝踏岚看见死人脑袋，当即双手合十，闭上眼口念佛号。其实很多人会误解，念佛号是给人超度还是怎么的？没那么复杂，在这种情况下，念佛号和叫“我的妈呀”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鹿含，却表现出了不同于他性格的冷静，他说：“主公，这未必就是袁大姑子的头啊。”

杨岐冷若寒芒的目光扫过鹿含：“那你说是谁的？”

“我……我怎么知道是谁？”

“那我就来告诉你，为什么我知道是谁！”杨岐说罢，推开韩兮，克制着心里的反胃与恐惧，弯腰从那颗人头上取下一枚金饰荆山玉簪子，举在手中，告诉在场众人：“这根簪子，是她从南阳带过来的，价值十万，整个洛阳新城，除了袁安洋，还有谁能戴得起？”

这下鹿含也安生了，倒不是因为簪子多贵，而是因为当初袁安洋和杨岐“换装”逃亡的时候，他曾见过这枚簪子插在主公的头顶。

“韩兮，”杨岐又转回头道，“你杀人分尸，残忍恶毒，面对确凿证据，还抵赖否认。我可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总而言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看出你的真面目，仅仅觉得你可怜，就让你住在我府中，供你吃穿。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至极！”

韩兮跪在地上，低着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但并不是在哭泣，而是在愤怒。

她愤怒，因为自己在完成复仇大业之前，就被人发现了自己杀人的事实；她还愤怒，逼自己走上这条道路的恶贼，居然站在自己面前，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并随后就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她不服，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杨岐在斥责完以后，就对站在门口的两名宿卫说：“把她押下去，择日凌迟。”

“不，不要！”鹿含扑通跪在杨岐面前，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杨岐恼火到了极点：自己的护卫竟然要为一个罪人求情，什么“护卫不会主动背叛”，难道是假的吗？

“滚！”杨岐用力要把鹿含踢走，可鹿含死抓着他不放，一意为韩兮求情。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韩兮正在地上匍匐着，她捡起先前落在地上的七宝刀，突然跃起，对着杨岐后背束腰中心上方大约四寸的位置，狠狠刺了进去。

杨岐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怪叫，上身勐地一挺，两眼瞪得都要凸出去一样，把韩兮惊得往后退让。

有那么一个瞬间，韩兮以为杨岐是要死了。

然而令她惊惧的是，杨岐的眼神刚刚发散，又迅速聚拢回来。

杨岐伸手拔下插在自己嵴柱上的七宝刀，满脸凶光地对着韩兮。

他真的……杀不死！

韩兮瘫坐在地，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因惊恐而大张的嘴巴。

杨岐重新更正了对宿卫们的命令：“不用择日了，立即将她押到星堡外，外环市集广场，凌迟处死！”

“喏！”两名宿卫像抓小鸡一样拎起韩兮，把她押赴刑场。

鹿含就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被宿卫押解的韩兮、家仆婢女、吕夫人及主公陆续离去，神情落寞，久久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