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是谁把你当成礼物一样送来长安的？”

“一个姓左的道士。”

“姓左的道士！”

“他说是奉河南尹杨岐的命令。”

“杨岐！”

“怎么，你知道他？”韩兮问。

“何止是知道啊，哈哈……”鹿含干笑了几声。

他总算明白，韩兮之所以有如此悲惨的遭遇，首先就是因为自己的主公为了获取优质战马，把韩兮以及许多像韩兮这样美貌的少女当成物品一样送给别人。想到这儿，作为杨岐贴身护卫之一的鹿含，还觉得自己也有点对不起韩兮。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想办法把她拉出火坑了。具体该怎么办呢？

该先上床。

你们俩在里面没干正事，反倒聊起天了，时间一长外面几个大汉不会怀疑吗？

所以鹿含干脆爬上床，随手把冬天御寒用的帘子放下，刚好和韩兮在里面，没人能看见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你听我的，待会儿我问你话，是你就‘恩～’这样叫，不是就‘呀——’地叫，听清楚了吗？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这样骗不了外面那几个人。”

韩兮点了点头。她才不会害羞呢，这些年都不知叫过几百万次了。

“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等叫完，再小声告诉我。”

“好的。”

“那我开始问了呀，”鹿含问她：“你在这家酒肆，是不是一直有人看着你？”

“恩～”

“看着你的人很多？”

“呀——”

“十个以内？”

“恩～”

“那不算什么呀，我一个人一把剑足矣！”

“呀——”韩兮这么叫着，同时连连摆手。

“怎么，你觉得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这家酒肆里的打手？”

“恩～”

“那你可小觑了，我可是河南军统帅杨——”

“啪——”这一声不是韩兮叫出来的，而是她打出来的，打在鹿含的脸上。韩兮听到一半，就气得骂道：“原来你就是害苦我的畜——呜！”

鹿含赶紧捂住她的嘴，将她摁住，轻声叱道：“嘘，别吵！我没说完呢！”

门外偷听、应该叫正大光明地鉴赏的几个汉子听见屋里的叫声，和类似dota2丛林肉搏一样的动静，纷纷展露笑颜，为他们以为的乞丐欺负韩兮这个奴隶而感到不正常的兴奋。

“我不是杨岐，我是他的贴身护卫，我叫鹿含。”

“走狗，呸！”韩兮啐了他一口。

看着充满敌意的、正在挣扎的韩兮，鹿含决定说一个谎，他对韩兮说：“主公的细作知道你们这些被当做礼物一样送到长安的少女饱受折磨，尤其是你处境最为凄惨，他不忍心，所以特地命我潜入长安来救你回去！”

“你骗人，姓杨的怎么会那么好心？既然他不忍心我们受折磨，为何当初又要把我们强征走，当成物件一样送来送去的？”

“那不是为了获取战马嘛，如果没有上好的战马组建骑兵，又如何与中原诸侯争雄？没有强大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西进秦关……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这也是无奈之举呀！”

“所以为了赎罪，他派你过来？你是他的贴身护卫？”

“没错。”

“你打算怎么救我？”现在韩兮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出长安，重返故乡，和家人团聚——或者给他们上坟，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不管什么人，说死就死。

鹿含道：“你别着急，先按我的来，继续叫来骗外面的人！”

韩兮陆续跟过郭汜、樊稠、李傕三个人，本身又不是蠢丫头，自然立刻会意，又“恩～”地叫了一声，真能把人叫得骨头都软了。

“好，现在我再来问你，你知道看管你的那几个人是怎么换班、又通常在什么地方监视你吗？”

“恩～”

“低点声告诉我。”

“一共是九个人，分三班倒，一般一个在我房门口，两个在楼下。如果有什么动静，门口那个就会先进来看。如果我想要寻死觅活的，楼下两个也会上来。”

“你之前想过去死？”

韩兮没有再发出“恩～”的叫声来表示肯定，因为这种话题太过沉重。

鹿含立即岔开话题道：“我还以为同时有九个人看着你呢，原来是三班倒，那就更轻松了。门外那几个是不是就是负责监管你的人？”

韩兮点点头。

鹿含想了想道：“这会儿刚刚临近傍晚，虽然说等天色更暗再走更容易混出去，但县城一般是戌时两刻到五刻关门，宜早不宜迟，就当两刻。那么从这会儿到戌时两刻，差不多是一个时辰。从这里走到东门，大约两刻，算上可能需要躲避追捕的时间——”

“什么，躲避追捕？”

“嘘！”鹿含警告她说话声音有点大了。

韩兮就赶紧装模作样地胡乱地喊了一阵子。

鹿含继续算时间：“可能需要三刻乃至半个时辰，那我就再等半个时辰再动手。”

他正盘算着，屋门訇然打开，外面三个大汉显然不满足于光听声音了，要亲眼观摩一下。

这时那三个大汉已经走过来掀起了御寒用的帘子。

鹿含十分紧张，低声问韩兮：“怎么办？”

韩兮倒没他紧张，悄声反问：“你不会？”

“我从小到大就没碰过女人。”

“诶呀，杨岐怎么派了你这么个呆鹅来救我？”

那几个大汉还催呢：“快点啊，GKD！”

鹿含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只能气运丹田，准备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现在的时间是酉时两刻，如果想要救下韩兮，他必须坚持到酉时六刻，也就是整整半个时辰！

而那三个大汉都看得目瞪口呆，好久才缓过劲来，说了句：“你他娘的不是乞丐——”

鹿含心里一颤：不会吧，我这个模样都能暴露身份？

“你他娘的是牲口啊！”

“我只见过驴这么久的，牛马都比他逊色。”

“我见过的能比得上他的就只有猪了！”

“哈哈……”

三个大汉笑完，把鹿含撵到一边。

韩兮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鹿含。

鹿含摇摇手，示意：咱得歇会儿。

眼看鹿含虚脱，韩兮就要惨遭三个大汉毒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