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杨岐的西凉军隐约觉得有一阵红光闪烁，接着，他们就发现被包围的那人发出一声嘶吼，就如鬼神附体，策马厮杀之势不可阻挡。

但仅仅杀了四五人之后，杨岐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头脑又冷静了下来。

因为有个人压制住了泰山宝环的戾气——

准确地说，是一杆枪压制住了泰山宝环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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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绣一枪刺中了他的后腰。

虎头金枪借助着马力以及张绣本身的力气，竟然穿透了杨岐身上的黑漆铁甲，扎进了他的腰里。

杨岐痛叫一声，胯下乌孙马勐抬后蹄，赶开张绣，驮着他跑出去一段距离。

赫连鸢和鹿含终于在乱军中找到他，与将卫一同护着他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

枪神童渊也被徒弟率领的西凉铁骑团团围住，勉强抵抗，根本来不及管其他人。

这师徒俩还搭茬呢。

“师父，经年不见，想不到今日竟在此相遇。”

“少说废话，战场之上岂容你套近乎！”

“那徒儿便不聒噪了。”

简短的交谈过后，张绣与胡车儿齐攻，与童渊转圈厮杀。

但西凉铁骑三千，光靠他一个人肯定挡不住啊，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

眼看杨岐将要命丧陆浑原野，忽然战场上听见谁大喝一声：“中！”

原来是曹性一声大吼，射出了一枝箭，不过这一支箭在此时顶得上一万枝箭，因为这枝箭的目标正是西凉军主将张济。

骑弓通常也就是四五十磅，再多马上不方便拉开，因此骑弓的射程十分有限。但曹性是神射手啊，一般骑射手拉四五十磅，他骑着马能拉八十磅，射程自然而然也就更远了。

西凉军明显是没有注意到曹性，所以他们即使有人听见了曹性的这一声怪叫，也丝毫没有重视，直到一枝箭失插在了张济的右胸上——

在出阵前，曹性给每枝箭的箭头都抹上了药膏，这药膏还是掺了铁砂的，不戴手套的话摸一下都会被割伤中毒，可谓相当阴毒。

亏的是曹性的药膏摆放时间太长，毒性挥发了不少，加之张济长年出入战场，体质较好，没有立刻出现严重的症状。

就在这一箭之后，杨岐等人发现西凉军的攻势减弱了，趁此机会，他们赶紧带着败兵撤退。西凉军攻势虽然减弱，但并没有说完全不打了，他们还是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快到新城县的时候，守将方悦得到斥候的消息，马上引着城内剩下的一部人马过来接应，稍稍逼退了西凉军一些。

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一部人马就能逼退两万人。其实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可以想象一下，打了半天的仗，体力消耗是相当大的，你让两百个运动员高强度训练一天，个个都快累瘫了，这时候如果过来十个精力充沛带着家伙的流氓，照样能把这两百个运动员打残。

“快进城！”方悦看见杨岐浑身是血，连忙招呼他们进入城中。

战事已经结束，杨岐带出去的人马损失了三分之一，此时手头可用的兵力已经不足一万，这接近一万人的部队还都是残兵败将，哪怕守城也说不准能否守住了。

然而这一战，其实并没有胜负，而是两败俱伤。

西凉军在张济的带领下，本来是获得了一场大胜，却没有料到敌军有一名强弓神射手，张济被一支冷箭射中右胸。

张济当时就通彻心肺，一声低吼，几乎跌落马下。张济的侄子张绣见状，率军追杀敌人，一气就杀到了新城县城墙下，放才回军。待到回来再看叔父，张济胸口的箭头竟深入五寸有余，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张济面色蜡黄，伏在军榻低声道：“南、南阳……”便昏了过去。

“是否毒箭？”张绣满眼泪光，怒问军医。

军医急忙点头：“这必定是毒箭，而且这种毒乃是波斯传来的勐毒，一时难解。”

“敢拔除么？”

“劲失疾射，箭头深入五寸有余，断不可拔。”军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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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绣拔出一把短刀，在油灯上烤了烤，凝神定力，扬起刀身轻轻一挥，箭杆已被切断。张绣松了口气，吩咐道：“围攻新城县。”

众将一声答应，大步出帐。

当晚，秋风萧瑟。西凉军饱餐一顿后，便围住新城县城，准备一鼓作气，将其攻下。但颇为蹊跷的是，天守上，松明点点、战旗猎猎，城池大门敞开，还有鼓声阵阵。西凉军看见城上一人，唱歌跳舞，似乎乐在其中。

“搞什么鬼？”张绣一时被吓住了，迟迟不下令出阵。

半个时辰过去了，新城县城还是没有动静。雷叙、张先等几名将领建议，按照主将之前的计划，绕过新城县，直取南阳。这和张绣的想法不太一致。

张济在昏迷前，说的明明是攻打南阳，张绣却带兵围攻新城县，很明显的是报复行为。但这种报复行为毫无益处。

西凉军想不到的是，新城县城的守军是按照杨岐从《三国演义》上看过的空城计使出的伎俩，没想到还真骗过了他们。

不过空城计也是看对象的，西凉军团的智商在三国前期算得上是上等的，所以才会中招，如果遇上韩遂马超那种二杆子，怕不是直接就杀进去了。

第二天早上，西凉军继续前进，几天后就到达了南阳郡的鲁阳县。同时，张济从昏迷中醒来，又恢复了意识。

然而鲁阳县南有袁术主力支援，本身又是驻军重镇，易守难攻。张济还是利用机动部队，先切断鲁阳县和雉县之间的联系，宛城方向就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攻打鲁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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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张济再命工人挖断水源，之后长围而不打。

鲁阳县兵甚至出现了向西凉兵卖水的情况。鲁阳县兵先将钱放入瓶内，然后吊下城墙后换水。

杨岐此前在陆浑原野受重伤卧床不起，兵马也损失惨重，根本无力援救。最终，鲁阳县不得不开城投降。

这是张济人生中最后一战，在这场攻城战里，他终于收获到了南阳郡的物资，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叔父，小心。”张绣搀扶着张济走上郡府高楼，眺望远方。

张济欣慰地笑了。

张绣已经难掩泪水。

“好侄儿，别哭，”张济笑道，“昔日我们西凉军屡次败给袁术，如今，我总算替董太师扳回一城，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