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千凝最先想到的，却是前几次赤脚大仙说过的那些话，和他施术让自己看到的幻境。

长大后的大旺和小丫残忍、暴虐，心狠手辣，杀人宛如杀蚂蚁一般简单。

甚至对他们来说，杀人和吃饭喝水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他们的暴虐和残忍，人间生灵涂炭，无数百姓深受所害，使得人间变成一座和炼狱差不多的牢笼，她至今仍清晰记得，幻境里哀嚎遍野，尸骨遍地的情形。

自从看过赤脚大仙让她看到的那些东西，平日里宋千凝便分外关心两只崽崽的状况。

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便会变成赤脚大仙施术给她看的幻境里那般模样。

虽现在看来，大旺和小丫都是再乖巧不过的小孩子，宋千凝也不敢放松警惕。

今天发生的事，更是敲响了她潜藏的警钟。

习惯是由小习惯形成的，万一以后大旺和小丫撒谎成习惯，未来彻底走歪，还是极有可能变成幻境里的模样。

出于对他们的会走歪的担心，宋千凝难得脸色严肃的看着大旺，声音发沉：“大旺。”

见到以往总是带笑的宋千凝这般严肃，大旺莫名一肃，脑袋低下去：“娘亲。”

“抬头看着我。”

等大旺抬头，宋千凝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也变得严厉：“大旺，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

短暂的犹豫过后，大旺还是咬着嘴唇，反驳道：“……我没有做错。”

“你做错了！”

“我没做错！”

“你做错了！”

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大旺，今天也难得表现出执着的一面，满脸坚定的看着宋千凝：“娘亲，我没有做错！”

“身为一个乖孩子，不能随意冤枉人，这是其一，身为孩子，不应该欺骗自己的娘亲，这是其二，你还敢说你没做错？”

“我就是没做错！”

面对宋千凝的训斥，大旺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却仍然执着的看着宋千凝。

“做错事还不承认，这是其三。”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再看到一脸严厉的宋千凝，大旺眼圈红的越发厉害。

心中委屈下，他嘴上也开始口不择言：“我说没做错就是没做错。”

“你不是我亲娘，没权利教导我，我没做错。”

原本在屋里写字的小丫，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连忙放下东西跑出来。

刚出来，看到的就是红着眼圈的大旺，和神色严厉的宋千凝。

她呆了呆，跑过去站在二人中间，声音有些紧张道：“娘亲，哥哥，你们别吵架，吵架不好。”

见到突然出现的妹妹，大旺的声音戛然而止，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由于小丫不知道宋千凝的事情，大旺也不想让她知道。

担心再待下去，说的话会被小丫听见，大旺顾不得再委屈，伸出袖子随便抹了把脸，拉住小丫的手便转身离开。

措不及防下，小丫被迫跟着大旺离开，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宋千凝，声音不解道：“哥哥，娘亲还在那边呢，你刚刚和娘亲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

“我听见你和娘亲在吵架。”

“没有吵架！”

随着两只崽崽的身影越来越远，宋千凝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宋千凝不断忆及大旺说的那些话，表情难看不已。

同时，宋千凝脑中回想起自己下凡以来和两只崽崽的相处，以及对他们的付出。

自从取代原身变成宋千凝以来，刚开始她一直想着回天上，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两只崽崽。

有自己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他们，从来没有让他们渴到或者饿到过，也没让他们受过什么委屈。

在后来的日渐相处中，她也真的将两只崽崽当做自己的鱼崽崽，每日里悉心照料。

虽然……她并没生过鱼崽崽。

宋千凝可以毫不亏心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她从始至终，都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崽崽的事，真真正正把他们给放在心上来疼爱。

给他们做新衣服，送他们去学堂，给他们买吃的喝的用的，其他凡人崽崽有的，他们也会有。

有其他孩子欺负他们，她也会亲自去替他们讨公道，一桩桩一件件，她自认没有任何亏待大旺和小丫的地方。

可大旺竟然说，她不是他们的亲娘，无权管教他们。

作为一只心宽的鱼，宋千凝难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寒。

深吸一口气，因为大旺的话，宋千凝心中也有些恼了，不由赌气的想道。

本来她就不是崽崽的亲娘，刚开始愿意养他们，也是因为练雷狱的威胁，既然雄崽崽不想让她管他们，那她以后就都不要再管他们！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天上的天色突然变得黑沉，阴云齐聚在天空，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雷光电火噼里啪啦的闪烁着，好像下一秒便会劈到宋千凝身上。

看着天上出现的练雷狱，宋千凝更是气急。

练雷狱还真不是一般的贼，每次只要她生出抛弃崽崽的想法，便会出来威胁她。

放在平日，宋千凝绝对会很识时务的改变想法。

如今气急之下，也不想再忍受练雷狱，干脆破罐子破摔的瞪过去。

不就是会用练雷狱威胁她吗？有本事现在就把她烧死，烧死正好，以后也不用再养凡人崽崽了。

随着宋千凝的赌气，练雷狱越变越大。

紧接着，宋千凝的身体便如同被什么东西包围一般，一股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

疼痛深邃骨髓，像是要把她的灵魂给一块灭掉，天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越发大。

知道这是练雷狱的威胁，宋千凝身子颤抖，脸蛋苍白如纸，牙关紧紧咬在一块，仍在强行坚持。

有本事今天练雷狱就把她烧死！要是服软，她就不是一条鱼！

正当宋千凝做好煎熬至死，和练雷狱抗争到底的准备时，天上的阴云突然散去，萦绕在她身上的那股疼痛，也突然消失不见。

宋千凝身子贸然一松，脸色有片刻的呆愣。

练雷狱……这是抽风了？

她恍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道小身影出现在旁边。

“娘亲。”

小丫抬起脑袋，怯怯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