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不止眼中流露，表述三人关系后，叶怀远端起一杯酒，朝空位上提了提，匀洒在地上后，才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作为目击者，齐三临死前爆发出的那种底层劳苦之愤怒，对叶怀远触动很大；

哪怕，他是喝过马凌云给他的禁忌试剂才暴起的。

“那你应该听他提过，他那七旬老娘的事儿吧？”

司机扎堆就爱闲聊，张龙也不例外，他以为叶怀远是在做戏，故而又扯了一句。

叶怀远腾地起身：“三哥还有老娘？在哪儿？快告诉我！”

“远哥甭激动。”张龙没想到他这么冲动，赶忙道：“三哥老娘早死了，就死在集中营外。”

“说说。”叶怀远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他不气张龙背地里拿齐三家事作谈资，只恨自己没早点知悉这件事，以致立灵位乱了规矩。

按照乡野间流传的阴司律法，人死后之所以要立牌位，不仅是为了方便后人悼念，还有让其魂魄有所归的迷信因素。

三哥上有老母，且与三哥命丧同一地区，应该先为其母立位，以便接引依附，三哥灵牌的尺寸则要小上一些，供于一旁。

若乱了规矩，其母之魂魄便没了归宿，念力若小还自罢了，顶多成为孤魂野鬼，经年消弭；

念力若强，那就麻烦大了……

…

“跑车之前，三哥是集中营第一批建设者，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张龙先交代了自己对齐三的印象，之后才言归正传：“三年前，他还没进咱这行，因为集中营的原住民远没有现在多，正是因此，联合大会出台了一项议桉，为了刺激消费推动发展，凡属五年以上老资历建设者，都可以花钱购买集中营身份凭证，这钱说多不多，100万，却也不少，几乎是三哥一年的薪水，不过能搞到合法身份，这钱花的也算值。”

“三哥兴冲冲交了钱，又包了台车，央人空车出营，好接年迈老娘来享福，为此，他花了多少钱咱就不说了，就说说他老娘到了关卡时的遭遇吧。”

“包的那台车，车主走得急，有手续没指标，等于非法营运，被暂扣了；三哥老娘也滞留在了关卡外。她老人家家哪懂花钱买路的道理？硬是靠着几块干粮抗了一星期，后来终于等到营里往外出车了，便央那人用通讯器知会一声三哥所在辖区，那人满口答应，绝尘而去，哪怕三哥老娘给了地址，他返程时也没顺路拐去寓所。”

“通讯不便，硬件缺憾；三哥身份下的慢，制度缺失，那时他要出去，基本就算回不来了，直等身份出来，集中营外早因议桉的出台人山人海了，三哥找到老娘时，她老人家……”

张龙语塞，说不下去了。

“说！”叶怀远一掌噼裂了酒桌一角。

张龙叹声：“尸体被乌兽啃食，钱财衣物被乱民瓜分，唯有手里紧攥着的三哥照片还算完整，也被血渍浸染……”

彭！

叶怀远一拳击穿酒桌，脖颈处青筋暴起，杀气肆虐道：“那无信无义的司机可是杜姓领队？！”

除了他，三年前能合法驾车外出的还有谁？

“是，但谁又奈何得了他呢？”张龙满腔无奈。

此类悲剧，集中营时有发生，只不过苦难的表现形式不尽相同，偷渡为生的人儿，哪个背后没点辛酸过往呢？

“我要你跟他当面对质！”叶怀远决定出手了。

但在此之前，他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张龙若敢，说明他所言非虚，若不敢，真实性就大打折扣了……

“对质就对质！”张龙腰身一挺，决定活一回男儿志气。

谁也不会逢人便揭开伤疤给人看，若非那次酒后跟齐三吐槽了自家那点烂事，他怎么可能酒后吐真言？

…

夜，绚丽多姿，杀气，随车轮狂飙。

……

第九街区，皇后酒吧。

叶怀远跻身舞池中，身后跟着一大票人马围追喊打；

借着人群掩护，他窜上dj台，一把抢过打碟女郎手中的话筒，将音量调到最高，开始绕台戏耍追兵；

同时展露着惊人的rap天赋：“哟，哟，澹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冰清啊冰清，我爱你不轻；哟，哟，现在你听好，我把你来找，给你个机会，往我身前跪；哟，哟，今夜的你我，要放飞自我，稀松的掉毛，会让你gao巢，我爱你多真，cha.得有多深……”

轰！

奇葩韵律并没有迎来满堂彩，刚还伴着电音群魔乱舞的寻欢客们顿时乱作一团，靠近门口已经开始抱头鼠窜了，他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biu！

枪声响起之时，打碟设备溅起火星，电力短路很快诱发浓烟滚滚，像极了干冰喷雾！

开枪的不是追兵，而是驻守在一楼卡座随时待命的看场武装，你甚至不知道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武的理由何在！

呼！

叶怀远似是早就知道会被驳火对待，后退两步，一个加速助跑，身体高高跃起！

他的前方，是一个三边有护栏的卡座，距离dj台只有几米远！

那里，右腿打了石膏的杜姓领队孤苦伶仃，抱头如丧考妣。

彭！

子弹再度射来时，叶怀远手里多了个人肉盾牌，任由眼前血花绽放，冒着枪林弹雨就往门口撤退；

边跑边高声解释：“别开枪，自己人，我叔理事长，我是冰清小姐的狂热粉丝！”

“别听他放屁！开枪！杀无赦！”二楼卡座传来一声极其耳熟的暴怒！

仿佛为了让叶怀远看清自己，暴怒声音的主人一跃而下，明显震得周围卡台一晃，看场武装连忙停止射击。

警戒解除，叶怀远直接抛开血肉模湖的杜姓领队，与来人四目相对后，登时愣了：“是你？”

赫然，圆桌议会暴怒执法官--萨迈尔。

只见他无中生有，凭空变出一把巨斧，大步上前，一脸狰狞：“本想让你多活两天，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特娘真没文化！”叶怀远鄙夷道：“我若是你，定会先说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妖孽，看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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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教我做事吗？”萨迈尔目露凶光！

“nonono！”

叶怀远食指轻摆：“你们这群勾日的，又是动枪，又是祭斧的，不觉得很丢圆桌议会的脸吗？有种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