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怎么不怕。”

黑车司机不知苏元安心中所想，自顾自道：“可比起房租、月供、能耗、罚款，这点怕又算得了啥呢？”

“借一步说话。”苏元安当即决定，就算消了毒也不能再往前走了，拉着司机瘸腿步入黑暗，再回来时，眉宇凝重。

“哥，咋的了？”叶怀远一脸关切。

“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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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送人回来，已经是午夜时分。

受苏元安委托，他带回来了一个谢了顶的赤脚医生。

医生号称鬼手，在集中营十三街区名气很大，正规医疗机构不敢接的活，他都来者不拒。

一把扯开苏元安腿上的破布条，没等病患被带起的肉芽痛到哀嚎，直接倒了一瓶酒精上去。

火辣辣的灼烧感直冲脑门，恍忽间，苏元安看到鬼手抽出一把小刀，边剜肉边咂嘴：“真是心大，再晚一天，截肢也救不了你。”

“大夫，你悠着点。”眼前一幕，叶怀远看着都疼，当事人苏元安反倒没什么痛感了。

之前忽略了高原反应，伤口周围的肌肉组织已经开始坏死了，鬼手下刀很有准头，看着血淋淋的好不骇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还有哪儿？”腿上两处枪伤很快处理完毕，鬼手只是给伤口处涂了点白色粉末，并未包扎，取出的弹片也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显然，这位爷出诊不按弹片数量收费。

苏元安翻了个身，裸露出消瘦嵴背，这里的伤比腿上要重，以防等下叫出声，他随手抓了根木棍咬在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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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我的天，你这伤口的位置可真独特，不纹个太极图可惜了。”鬼手嘴碎，很有幽默细胞。

等他手起刀落，三两分钟处理好伤口，苏元安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

…

“多少钱？”

几次三番确定苏元安还有鼻息，叶怀远这才想起支付诊金，似是有意，他掏出了一沓米元。

司机眼前一亮，本能想说点啥，却见鬼手摇了摇头，随手抽出几张，留下两支试剂，自顾自去了。

“还挺有医德。”叶怀远轻笑，揽过司机肩膀：“东西你也看到了，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他一米九多的大个，搂人的架势，多少让司机有点紧张，强笑着鼓起勇气道：“按照惯例，我要收5%。”

“最多给你3个点。”叶怀远是个直性子，干脆露出缠在腰间的全部家当，大家都是明白人，不会不懂量大从优的道理。

司机眼中幽光更盛：“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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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走。”

叶怀远急用钱是有原因的。

集中营没有宵禁一说，等司机回来的功夫，俩人出去打听了两件事；

第一：卡牌。

这件事关系到学费问题的解决，用苏元安的话说，这是钱生钱的第一步，绝对比跑车来钱快。

然而，调查发现，不管是成品卡牌还是制卡原材料，都被大势力垄断着，每日投放给市场的份额极为有限。

为此，苏元安罗列了一份清单，清楚记载了每种材料的需求量。

叶怀远不太懂这些东西，却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兑了钱就去排队，绝对能抢到。

第二，报名。

考取远征学院是俩人来集中营的首要任务，耽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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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春季招生，报名时间还有一周。

时不我待，两人打算等第一批卡牌出炉了，就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毕竟比起那些已经接到入校须知的幸运儿，这是实现自我价值至关重要的一步。

…

“现在就去？”司机没想到叶怀远这么急，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

“咋滴？”叶怀远牛眼一瞪，揪起其衣领：“准备跟咱来个夜长梦多？谋财害命啊？”

“哪儿的话。”司机连忙道：“营区核心几条街区都有仪容纠察队驻守，您这打扮……咳咳，到那儿是要被罚款的。”

“臭规矩多！”叶怀远这才松手，杀人放火一路至此，形象确实有够埋汰的。

当着司机面，他从行李箱中找出苏姨为他量身裁剪过的西服，澡也不洗直接换上，整个人的气场立马不一样了。

如果说先前是行事鲁莽不修边幅的傻大个，这会就是高大英武不拘小节的俊后生，有时候人靠衣装就是这么立竿见影。

“啧啧啧。”司机连连咂舌：“兄弟，别的不说，就这身行头，你要不说话，别人得以为你是四大家族的人。”

“咋滴，开腔我就不是了？”叶怀远总喜欢呛人挑刺，如果是苏元安，这会应该更关心四大家族都是哪四大。

“哪能啊，开腔就更像了。”司机败下阵来，其实他很想加一句，就你这嚣张跋扈的劲儿，四大家族那些富二代简直弱爆了。

这肯定是个褒义句，但司机怕叶怀远再曲解成贬义，索性不说。

…

午夜时分兑钱，无外乎跟两类场所打交道，会馆或者赌场；

集中营的消金窑很有意思，四大家族各把持一类，惊人地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

城东，黎家经营会馆生意；城西，马家负责武行运营；

城南，代表西方各国利益的共济财团，把持着星战网咖，别被它的名字先入为主，这可是目前唯一能联通外域金元大陆的机构。

城北，则是司机要带叶怀远去的赌场了。

驱车一路前来，堂而皇之坐在副驾驶的叶怀远长了个心眼，暗暗观察了集中营地形。

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颠覆认知，集中营居然采用了台阶式布局，每到一处关卡，汽车都要坐一次升降台，落差也越来越大。

从十三街区到第十街区，叶怀远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两三百米的落差，但汽车绕着环形道路行驶，他愣是没看到下边街区的灯火。

“路沿上有光幕结界，甭说现在，白天也看不到下边的情况，就算咱撞上去，也得被弹回来。”司机忍不住开口。

“撞下试试。”叶怀远一脸认真怂恿道，性格色彩决定了，他就属于那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儿。

“兄弟，甭开玩笑哈。”司机差点没扶稳方向盘，哭笑道：“违规驾车，罚款十万，刑期半年，执法队可不会法外开恩。”

“合着干啥都有规矩呗？就没人管管？”叶怀远有点愤世嫉俗，他开始怀念在别墅区时整日自由散漫的日子了。

“管管？规矩就是服务于定它的那些人的。”司机讲话很有深度。

叶怀远沉默了，这跟他和苏元安想象的乌托邦相去甚远，处处服务于上层社会的条条框框，连贱民们呼出的空气都是脏的。

他忽地想起了黎氏传媒，它们在这，或许就是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