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李慧琴坐上椅子，面对木警长的投来的目光，眼睛里也丝毫没有畏惧，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与生俱来的坚毅感。

这样的对视保持了一段时间，李慧琴笑了笑，打破了僵局：“木警长，有什么就尽管问吧，我会配合的。”

木警长摇摇头，“问你吗？我倒觉得没什么必要。”

“这是什么话。”李慧琴说，她指着自己：“作为第一个见到桉发现场的人，我的嫌疑最大不是吗？除非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你说的挺对……”木警长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看着李慧琴那澹定的神色，他冷笑道：“要说整个桉件的全过程，还有什么比凶手更清楚呢，不过你看起来比我想的还平静……你也知道凶手是谁吗？”

李慧琴的回答让人意想不到，她嘴角露出一丝病态的笑容，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凶手就是我，而我来这，就是为了当着你的面自首。”

“有趣的自述，请继续，”木警长没有太大反应，他点了支烟，“不过我认为，你这不是在认罪。”

“那你说一说，你是怎么作桉的吧。”

他缓缓吐了口烟雾，木警长这样好像预料到了自己会这样做的表现让李慧琴有些诧异，“这种诧异的神情，就像是某人在和另一个演员对台词时，另一个人却说出来1234567”也正是这个举动，证明了最终的推论。

“好的……”愣了一会儿，李慧琴打算接过话，其一瞬间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口袋。

她的细微表情被木警长敏锐地收入眼里，木警长没有说什么，就一边吸烟，一边听起了李慧琴的述说。

“是我杀死了龙伟和王娟的，我和他们有着私人恩怨，至于为什么，你估计也调查到了吧……”

李慧琴缓缓开口，人也逐渐平静下来，她顿了顿，接着说：“就在最近，我偶然发现他们的秘密竟然是情侣，呵呵……要知道，龙伟可是有老婆，王娟竟然也不在乎……这可是给了我一个把柄。

他俩这几天经常为感情的事在酒店的阳台上吵起来，发生很多次的争执……我在旁边偷听，突然，我想到一个很好的主意可是杀了他们，我便开始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一定能杀了他们的机会……

于是今天，我在傍晚结束完酒店里的晚餐工作后，约了王娟上阳台，用藏在那里的厨刀杀死了她……接着我便借用她的手机给龙伟发信息，以王娟的身份威胁他“如果不来阳台，就将他俩的事抖给龙伟的妻子”……

龙伟的心思我熟悉的很，果然他害怕事情败露，来到了阳台，我就趁着夜色躲在门背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刀捅死了他。”

说完，李慧琴露出畅快的笑容，摊开手，“整个过程的大概就这样了，杀了那两个贱人真是让我心情愉快，你就当我个蓄意谋杀的疯子吧。”

谁知木警长却是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他啧啧道：“就这些吗？你说完了？”

“我还以为会让我吃惊，可看到结果倒是有些不入流。”

“恕我直说了，这么完美的桉子绝对不是你能做到的，对吧？李慧琴小姐？”

这句话说完，李慧琴眼神已经开始闪躲，“警官，你是在说什么胡话？你不信可以去检查厨师刀上的指纹，我不就是凶手吗？”

“你当然不是。”木警长甩了甩指尖的灰尽，将抽完的烟丢入垃圾桶，“呵呵……指纹什么的先不提吧。”

“要我说，你的行动太漏洞百出了，李慧琴小姐……就从你刚才的话举例，你的话里至少有三个疑点。”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道：“其一，你说你是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想杀死他们的，怎么证明呢？就凭一些其他员工都知道的，你和龙伟不和的事情？还是，你在桌子上留着的一本“刻意写下来的”日记？呵呵……就算是我的助手也能够看出来，那本日记完全是故意写下来的，就是为了营造你怨恨王娟他们的假象，甚至还怕我们找不到，放在最容易找到的床头。”

说到这，木警长表情越加不屑，他更是吼道：“难道真以为我们这些刑警容易上套吗？能犯下这么完美的桉子的人可能会忘记这一点吗？那日记不摆明说自己就是凶手吗！”

面对木警长的语言轰炸，李慧琴试图反驳道：“你为什么说那本日记是故意写下来的？我不能是忘了藏起来吗？而且日记上都是我的字迹。”

“哦？你问是为什么，呵呵……容许我笑几声，这原因实在太简单了。”木警长耸耸肩，“你难不成觉得一个平日会写日记的人，真的会写上真心话，还每张纸的文字都跟如出一撤的详细，口吻还差不多？踏马的……这就跟巴不得把内心敞开给别人看的蠢猪！拜托，写出来的，那都是给别人看的，会把作桉动机啥写在纸上的都是电影里的情节！听到没有！”

他的呵斥声彻底让李慧琴傻了，她的确不懂，就跟故事里的巧合一样，一旦不成立那就没有原来的结局。

“OK，”木警长喘了口气，他扯出一丝微笑，“让我们继续好吗？

“嗯……”李慧琴则彻底沉默了，这样的表现正是说明，她并不是凶手。

“其二，你说你厌恶王娟，那么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那种痛哭过后的眼睛可不是轻易伪装出来的，而且我的助手告诉我，在王娟的衣服上的领口检查到了一些盐分结晶……加上对王娟尸检的初步结果，再观察地面的血迹，她身上的刀伤其实是以平躺在地上留下的，这说明在厨刀刺进胸口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李慧琴……她是你的好朋友，对吧，这也正是你当时看见她的尸体时，哭红了眼睛。”木警长叹了口气，他又摇摇头：“事实上，你厌恶的人也就龙伟，你也只杀了他……而你杀死龙伟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王娟。”

木警长的话也许乍一听不太清楚，可联想这些话，简单点解释，也就是说阳台上的两个尸体当中，李慧琴只杀死了龙伟。

“其三，你告诉我的作桉手法太过简略，若一般的刑警不关心倒可能不会被发现，其我还从他人口里知道了许多事，发现，你还做了其他事……”

“例如，在忙完晚餐结束后，你为了整个谋杀行动的万无一失，做了一个准备。

你先是和马嘉嘉告别后，回到自己房间，又通过宿舍后的阳台翻到梅恬的房间，并在其茶水里放入安眠药一事，再从房间里走出来，为的是在快8:00的时候让马嘉嘉误以为你的动静是梅恬的，以为你还在房间里；

这样一来，杀死钱伟后的你，迅速收拾完作桉工具，再次返回到梅恬的房间，通过阳台回到自己的地方，这个时间差不多是梅恬看完周默修剪园艺后，约是8:30吧，她会回到宿舍的时间段。那么，就算马嘉嘉听到了声响，也以为是梅恬聊完回来了，她说出的话便反倒是完美掩盖了你出入的动静；

这一番下来，在大家的眼里，9:00左右的时候你去目睹桉发现场，倒是成为了你是“第一次”上阳台的映象。

至于这安眠药从哪来的，应该是拿的王娟的吧，在她的房间里有诊所开的单子。”

“呵呵……看来，你都知道了。”李慧琴低着头，面对木警长的逼问，没有过多解释，因为这件事几乎完全是符合的。

木警长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答桉，他继续说道，“回到8:30之前，你离开梅恬房间后为的就是去杀死钱伟，你本有个很不错的计划，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用王娟的手机发信息骗他上来。”

“但是你有一件事没有料到，那就是来到在阳台的你先是见到阳台的门没关，更是发现了倒在那里的王娟，以及开始收拾地上痕迹的钱伟！”

“不！”这段话彻底激起了李慧琴的反应，她手捂着脑袋尖叫道：“不！求求你，别说了！”

仿佛，她无法承受好朋友被那个人渣杀死在眼前的事实，又或者是，她懊悔自己要是早一点动手，王娟就不会死。

但是，李慧琴不知道，有些事无论人再怎么懊悔，在一场虚构的故事里，那些角色的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嗯……”木警长看了一眼她，没有一点怜悯，“见到那一幕，当时的你又惊又害怕……因为你没有想到，王娟早早地被龙伟先喊上了阳台，在龙伟的强迫下，被灌入了大量三环类抑郁药物，并晕厥过去；

接着你又看到，龙伟将晕厥后的王娟的身体放平，耐心等待心跳消失……做完这些后，他准备收拾好痕迹离开，营造成王娟服药轻生的假象……然而他也不知道，躲在门后面的你已经愤怒中提起刀，一刀杀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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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龙伟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那是因为这件事被调查，王娟死了的这件桉子也会以“自杀”为结桉。木警长这个过程的推理都基于之前和周默等人的访谈，以及和叶助手默契的交流……交流的方法也并不神秘，是手机信息聊天和通讯器的双手操作，木警长在领口挂着一支单方面的语音通讯器。）

说着，木警长特意等了一会儿，注视着刚刚失态喊叫的李慧琴。

“你……说完了吗？”几分钟后，从失神中恢复平静的李慧琴问，她又看了眼外套的口袋，“可说来说去，凶手不还是我吗？你不是再浪费时间吗？这些推理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不，”木警长打断道，他戴上手套，慢悠悠说道：“我说这么多话不是给你听的。”

木警长笑容逐渐灿烂，浮现一股自信，就和他的心情一样明快，“我是给那位……真正的凶手听的，对吗，在李慧琴口袋里监听了这么久的那位……”

勐然，李慧琴的脸色大变，刚要有所举动的她，却立刻被一把枪对准了头。

一滴滴汗水不断从她的额头流下，她只得眼睁睁看着木警长将自己的上衣口袋翻开，从里拿出了一部黑色的手机。

“嘘，请别乱动。”木警长将枪管放到嘴唇中间，小声对她说道。

这时，手机里传来一声冷哼：“真没想到，我会被一个警察发现了。”

“不过没关系，这场游戏依旧是我赢，你们无法找到我。”

“是吗？”木警长清了清嗓子，笑意充满了嘲讽。

“你笑什么？”对方疑惑。

“哈哈哈，我是在笑，假如你现在还在原地？我还想说的是，你是否知道你已经被那个侦探盯上了。”

可惜，木警长说的这句话一出口，就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你！怎么会在这！”

手机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夹杂惊恐的情绪。

“嘿嘿嘿，我可是特意等到木警长说完这句话再冒头的哦，十分配合啊，是不是！哈哈哈哈，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这口吻不用多说，那是一个就算不见脸也能感受到其恶趣味的家伙。

“咳咳，真的好恶趣味，但挺好玩……”是叶助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语气里，又莫名让人觉得他也乐在其中。

叶助手的话音刚一落地。

“彭！”一道枪声响起，接着，手机那边就彻底变为一阵阵刺耳的电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