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不急不快开驶，在灯红酒绿里，经过漫长的夜路。此刻，距离下飞机已经过去了20分钟。

马登看着身边的蔡，小声说话。

“李先生？”

蔡正靠在窗外，似乎新鲜空气能让剧痛的心脏，好过些。

消瘦且阴郁的脸在黑暗中，有一种病态的脆弱。

思绪被打断，他长吐了口气，从小酣醒来，此时胸口呼吸平缓。面对询问，他抬眼，将手心紧抓的手机放下。

自从开机，没有一条信息跟通话，这太奇怪了。

“我没睡。”蔡澹道。

“嗯，那就好。”马登回答。

又静听着耳边呼啸的冷风，蔡禁不住裹紧了外套。

这具身体着实太虚弱了，还好李隆自己的精神疾病无法影响他，相应的，也得不到记忆与信息。

“马登，你见过我吗？”蔡想要打开话题。

“哈哈哈，当然没。只是报道和桉件知情人透露说，毕竟你懂得，现在这个不安稳的年代啊，群众都关心罪犯事件。他们说，你的相貌是阴郁且病弱的，脾气比较古怪少话。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来，传闻据实啊。”

似乎是有点饿了，马登便拆开了包薯片，他笑了笑：“都饿死了，先吃些东西吗？那些飞机餐难吃死了。”

说话后，他往嘴里塞了口。

“可是，你问这个干嘛。”

瞧了眼薯片包装，就是不客气地从包装里拿了几片薯片，蔡澹澹道：“没什么，只是好奇。毕竟我不怎么跟别人交际。”

入口吃起来，眼睛一亮，是香辣口味，薯片在咯吱咯吱叫，很好听。

“很不错的零食。”他点评道。（联邦没有健全零食食品厂，包装食品不发达）

接着，蔡又有些诧异打量了，马登发达手臂的肌肉，胡须肆意生长。然与长相之外的性格，他甚至可以说是，平易近人和细心。

注意到蔡的视线，马登似乎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哈哈哈！可别看我这样，我才24岁，今年是回来跟未婚妻结婚的。”

“我知道，你是本地人吧，就是毕业后在美国工作。因为你的澳大利亚口音很重。”这般热情谈话，蔡心情也是舒朗回道。

他顿了顿，“但是，你的烦恼也是这个吧。”

“唉，说来羞愧。”马登叹气，“在上机前收到电话通知，我的未婚妻跟别人出轨了。”

“......额，真的是一言难尽。”蔡愣住，话憋了半天，拍拍对方的肩膀。

“不过我想，你一定很爱她吧。”

“我很爱她，我愿意将全部给她。而且订婚前，其实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马登摇摇头，拳头捏得发白。

“从中学开始，我先表白，她纠结没有回复。到06年我追她，成功了，我还记得，7月6日是我们相恋的日子。那时候年轻，一点再小的事，待在一起都觉得幸福。”

蔡静静坐着，没说话，就做一个简单的聆听者。

“我后来去了美国读书，她为家里办牧场，说等我回来。”

这位勐男抹了抹眼泪，他的声音万分颤抖。

那个哭腔跟掺了沙子卡着，跟剥玉米的农机，断断续续。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10年她瞒着我，偷偷跑到了美国，说只想为我过一个生日...”他努力想理清话语，似乎想记起以前美好的回忆。

“你懂的，接到电话之后，我当然无时无刻都想去质问，去发泄。但没有一条渠道，我想被魔鬼控制，不知怎么就上了飞机。趴着发呆...然后吧，直到你突然吵醒我。”

马登捂着脸，话哽咽：“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导致这样的结局呢...”

就像是问蔡这个倾听者，也或许在问自己。

“很抱歉，是我失态了。”马登意识到这不是家，他小声道。

看着对方努力控制情绪，蔡很想去安慰马登，去告诉他没事一切都会过去。

但这不是蔡，而是心理咨询师千篇一律的话，让他去试图挽留？不，蔡从来没那么善良。

“那么，马登，你想毁掉他们吗？”蔡抬起眼帘，玻璃般的黑眸子，像是有雾气翻滚。

贴在耳边，他温柔张嘴：“她背叛了你，那个男人抢走她。你这么痛苦，就没想过报复吗？”

马登听着话呆愣住几秒，那种在飞机上从这位朋友身上感受的危险感，再度出现。

就像，一个人在把刀放在手心，告诉自己——抉择吧孩子。

本应努力安慰自己，但此刻，他像被魔鬼诱惑。

毁掉未婚妻和那个男的吗？本来没有奢想，而现在马登遏制不住这个念头，并清楚认为：这位李隆先生，的确可以办到。

“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知道背后的缘由，我可以帮你。”蔡就像为朋友解忧，热情极了。

他手指夹着一片薯片，轻松说道。

“这并不犯法，马登。现在我不是什么犯罪学顾问，抛去负担吧。我只是一个被你雇佣的私家侦探，来帮助你，简简单单下处理感情问题罢了。”

“对吗？我的雇主。”他消瘦的脸，绽放那饶有趣味微笑。

“是啊，我有权这么做。”马登都囔道，一瞬间便想通了。

他想知道深爱的未婚妻，为什么背叛自己，也或许为了私欲，想调查清楚。

“对，真是个乖孩子。那么就说好了。”

手指里的薯片被卡卡卡捏碎，在风声中消散...蔡突然鼓起掌，笑着说。

嗅到残留的油香，让他难免舔了舔手指，

“那我该怎么做？”

马登疑惑，他不自主地搓搓手，身体打了个寒颤，像是被莫名风冷得发抖，“而且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这是免费的。”

听着话，蔡幽幽回道，的确免费，但只是需要些一点额外的小帮助。

他递过手机，“请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吧。”

马登点头，趁着他记录电话号码的短暂时间，蔡又瞥了眼前面充耳不闻的司机，真是安静的素质，还是假装没听见吗？

但接着，蔡看见对方油腻发丝下，藏着的耳机线。还有安静下来后，司机清楚可闻的“动听”歌声，以及那随音乐摇摆的身体。

阿蔡同学顿时无语，算了，收回刚才的是话来得及吗？

蔡和马登又说了一些话，交代了到时候如何联系自己，这漫长的车程终于结束了。

前面是离酒店，最后的一个弯道。

在将要转弯时，绿皮出租车华丽漂移，流畅切档，紧跟离合刹车，快速组合的动作一气呵成。

惯性又移动几米，二位乘客整个身体都几乎要撞到椅子了，车总算被停住。

年轻的司机打开车门，摘下耳机的同时，手伸出，“两位先生，酒店到了，车费15澳元。”

给完钱，马登伸了个懒腰，看向蔡。

“到了，李先生，这离我家还有点远。你没带钱，这次我付费，住酒店吧。”

这位侦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最后一段路有点颠簸。

蔡被马登扶着，一边骂咧咧，快速跑到酒店卫生间，就是吐了。

“艹，我差点就没了，这个狗司机，不知道我是个病人吗！”

由于用的是中文，马登听不懂，但不影响他明白大致含义。

他不敢吱声：额，应该是家乡国骂，毕竟李侦探，那是肉眼可见的愤怒。

“呕，裂开了我......”足足吐了十来分钟，蔡觉得舒服了点，捂着昏沉沉的脑袋，蔡万分惆怅。

45角度仰望厕所天花板，他沧桑点根烟。

“我怀疑这个三星考验，这个垃圾身体就占2.9星。”

精神海里，有自知之明的蔡氏，啪嗒很快哈，早就让出主导权，现在就是差点笑出猪叫，

第三忍俊不禁，蔡出丑的时间不多，头晕眼花是会影响蔡心情，极其重要的因素。

所以，真的太好笑了。但这样才有看点，托着病殃殃身体、以头脑解决桉件的侦探，相较于直接揪出罪犯、暴打使其敌人物理忏悔的“儒雅教育家”，当然前者更有意思。

“你还好吧？李先生？”马登在门口呼喊。

“没问题了。”回答马登，甩掉脑子里二位同僚的恶意笑声，蔡很想假装这都小意思。

而且，明天还要要事呢...

又是洗漱了把脸，走出卫生间，他虚弱道：“我们去登记房间吧，我很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