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场雪，今天的天气彻底晴朗了，金灿灿的太阳已经从天边露出了头，可是感觉却比昨天更冷了，饶是项羽这样的身体，下了马车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上朝的官员基本都是这个时间来的，皇宫门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官员，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等着宫门开放。

项羽一出现立刻就成了焦点，不少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他明白肯定是因为昨天林火去孙海家的事，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迈着步子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前方停下来一辆马车，随后萧何在车夫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两人正好打了个对面。

项羽没有打招呼，萧何也同样没有吭声，只是冲着项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身往前走。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这一下倒是把项羽给弄蒙了，他不明白萧何那一笑是什么意思，是嘲笑还是让他安心的笑？他实在想不通。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虽然还有些距离，但是项羽也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身后掠过，都不用回头看，他知道肯定是樊会来了。

满朝的大臣，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来上朝的时候都会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文质彬彬的模样，有些人是本性如此，有些人是硬装出来的，但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这些人都会呈现出一副自己是懂礼数知礼节有素质的样子来，穿的板板正正一尘不染，言行举止也都刻意地做到高雅，生怕别人把他们当成粗俗之辈。

唯独樊会是个例外，这家伙整天特立独行，上朝下朝都是骑着马招摇过市，很有点机车少年的风格。其他大臣的衣服都是每天换洗一次的，可他的衣服十天半个月都难得换一次，上朝时他就站在项羽身后，项羽已经不止一次闻到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怪味了，汗臭、馊味、油腻的混合体，那种味道真是让人窒息。

项羽觉得来上朝给刘邦下跪还算不上什么，但站在他身后的樊会绝对是对他的折磨，军营出身的他早已习惯男人们身上的臭味，但经常会有被樊会熏得想吐的感觉。

樊会的邋遢不止于此，跟他那满脸横飞的胡须一样，他的头发也是非常的放荡不羁，要不是被官帽压着，项羽相信绝对是个非常爆炸的发型。

有几次近距离接触，项羽都能看到在已经打成死结的头发上挂着的肉屑还有一些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他甚至严重怀疑樊会这个家伙从出生后就没洗过头。

甚至有大臣们私下里透露，在上朝时亲眼见过樊会的头发里蹦出过不明生物，究竟是跳蚤还是虱子则无从考究了。

樊会绝对是群臣当中的非主流。

非主流这个词还是项羽从林火那听来的，所谓非主流，就是跟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不管是行为还是作风。

大多数人所遵循的规则就是主流，少部分人的特立独行就是非主流，这是个潜存的定义，项羽无法评判对错，不过他觉得如果按照这个定义来划分的话，自己在某些方面其实也是非主流，或者说这世上每个人可以伪装的外边下，或多或少都有一点非主流的地方。

“大将军。”

樊会拴好马后，朝着项羽就飞奔了过来。

非主流的樊会是个很显眼的存在，而身高过人的项羽在人群中无疑也是很显眼的，所以樊会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

项羽假装没有听见，加快脚步往前走。

樊会做事是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的，项羽快步走，他就加速度追，一个走一个跑，任凭项羽的腿再长，也不可能比跑得快，最后还是被樊会给追上了。

“大将军，我叫你呢，你跑什么呀。”

樊会拦在项羽面前，有些不高兴地叫道。

“什么事？”

清晨的空气是很清新的，可是混入了樊会身上的味道，项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十分不善地问道。

樊会才不会在乎对方的态度是否友好这种细节呢，更加没有领会项羽往后退两步的用意，直接欺身上前凑了上来：

“昨天林火去孙海家闹事了，这小子还真够厉害的。”

项羽一听樊会说的是林火的事，也顾不上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了，直接就板起脸训斥道：

“胡说八道，我二弟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胡作非为之事？”

林火对项羽的要求就是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本来他是打算在朝上表演的，没想到还没进宫樊会就主动找上来试戏了。

樊会一愣，没想到项羽竟然是这种反应，当下连忙解释：

“真的，我没胡说，我昨天亲眼看见的，林火没告诉你吗？”

“我警告你不要造谣啊，你跟我二弟关系不错，我才一直对你这么客气，你要是再中伤我二弟，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项羽本来是想揪住樊会教训他一顿的，可看到那脏兮兮的衣领，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值得挥了挥拳头警告他。

“我没有...”

樊会吓了一跳，都囔着嘴还想要解释。

“不要跟我说话。”

项羽不耐烦地打断了樊会的话，甩袖而去，剩下樊会一个人呆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看着项羽的背影，继续都囔着：

“我没有造谣，是真的，他怎么就不信呢？怎么回事？”

从宫门到大殿有一段距离，这一路项羽都是昂首挺胸的走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反倒是其他大臣，走在他前边的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他后边的也一直在指指点点，不少人的脸上已经按耐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一切都被项羽看在眼里。

进入大殿之后，大臣们列队站好，太监喊了一声皇上驾到后，所有的大臣都躬身准备行下跪之礼迎接刘邦上朝。

就在这时候，站在前边的韩信突然扭过头来看着项羽，露出了一个很古怪的笑容，得意、挑衅，甚至还有些戏谑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