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云音乐是个好东西，我喜欢拿它来听歌，就算很多版权争不到手，用惯了，舍不得换。

那次我看到一条热评。

街边一个醉酒男子身边全是酒瓶他恍恍惚惚的好像看到了上帝。

上帝问他：“你痛么？”

男子说：“好痛”。

上帝：“她欠你很多么？”

男子说：“很多。”

上帝说：“放心，她欠你的会有人向她讨回。”

男子慌张了起来，眼色慌张的问上帝，可以把刚才的话重复一边么。

上帝说：“她欠你很多么？”

男子拼命摇头说：“她不欠我的都是我自愿的。”

挺有趣的故事。

后来我又听到一首歌，很小众的国风歌曲，叫南巢，随便点开的，边写边听。突然眼前就变得模糊了，我看不清屏幕，眼泪把镜片打湿了，也落在键盘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耳机里面还在唱着。

“你是南方来的燕啊，为何也会迷恋，北方的寒。”

那一年我提着行李箱回到上海，学校因故推迟了开学时间，等我到校报名已经是十月份的秋天里。

在秋天里开始军训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全班四十多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军装，几乎事谁也不认得谁。我那时还是一头白发格外引人注目，阿西又很帅，非常帅，我们俩站在一起可谓树大招风。

班里男生很少，站在最后一排就开始抱团研究前面的哪些漂亮妹妹，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阿西像一尊佛祖那样坐在草地上面无表情，我也就眼神游离地向前张望。

有个女生在和身边人谈笑，我能看到她的侧脸，有种熟悉的感觉，她肤色有些偏黑，脸型很好看，眼睛很亮。

“安徽，安庆。”

我很怕这种僵硬的自我介绍环节，匆匆带过，就下场来和阿西聊天，聊着聊着有些失望，各个省份都被荡了个遍，也没能听到和我来自同一个家乡的人。

“安徽，滁州。”

我猛地抬头又猛地低下，哦，真巧，我想。

班级群是个好东西，阿西已经在宿舍扫荡过所有女孩的朋友圈，我只偷偷加了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她通过了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那时候很傻，自告奋勇要跟着班长去搬书，哼哧哼哧地横跨半个校区，累的我用牙咬住捆绳半拉半拽，屁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我差点扑街。

“喂，老乡嘛，能不能帮我把书搬到宿舍楼下啊，谢谢啦。”

她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很淑女的衣服，头发放下来，化了妆，很漂亮，我居然不敢和她对视。把书放下我就和阿西准备回去。

“谢谢了”，她说。

我扭头看她，她在笑，可世界上如何会有人笑起来是那样好看。

在很久以后的描述里，有关于那个秋风里的笑容，我这样写道。

“我看到她对我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几乎让南国春风十里长堤边的垂柳全都黯然失色，清澈见底的眼里流转起的秋波要在那些白墙灰瓦上也开出花来，唇角的一颗美人痣点在我暮色低垂的心坎上，从此悲欢离合爱恨尽在她爱笑的眉眼间打转，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无关风与月。”

我在班级群里毫无颜面地打字。

“小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这样告白，大家纷纷惊诧不已，其实我从来没表白过，也没追过女孩子，我不太懂。

开始上课了，不吃早餐的年轻人也要开始吃早餐了。

有一天她起晚了，让我帮她带一份早餐，那以后我就每天都给她带早餐。她无论如何都坚持要转钱给我，多好的女孩，我又想。

初来乍到就应该去学生会转转，我看自己也就文笔还行，报了个新闻部。过了不久第一次部门开会，我找了个位置往那一坐，我抬头，她扭头。

哦，原来我是文编，她是摄影，真巧。

部门阔气地组织聚餐，我坐在小梦旁边，昂首挺胸细嚼慢咽，吃得我苦不堪言溜去厕所。

我推开男厕的门，她推开女厕的门。

她从口袋里掏出薄荷味的爆珠，递一根给我。

“有火吗？”

临走的时候有女孩来加我的微信，她是小梦室友，也是我同学。我灵光乍现拍案叫绝，赶紧加上微信，给她发了句话。

“你们快走！不要等她了，我送她回去。”

结果她带着我在校外的广场上坐了半小时的儿童车。是的，那种闪着彩灯，还会大声放出音乐的儿童车，我忍住想死的心跟在她后面慢悠悠地围着广场转了一圈又一圈。

小梦是第一次来到上海，她周末想出去玩，我陪她一起，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门。从上海南站搭地铁去了人广，就在那条人潮汹涌的路上走啊走。

吹着外滩的江风我远远地看对岸，那里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城市和我，都被黄浦江隔成两半。

“看什么呢，走了”，她一把搭住我的肩，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反手就是一记搂腰。

“挺熟练的啊”，她把手放下，撇了撇嘴。

回去的路上我努力想牵她的手，可她一直死死握拳不松开。

生日的那天的午夜，几个人齐聚在女寝的楼道，胖妞买了个小小的蛋糕，我们陪着小梦度过了她的十九岁生日，被糊了一脸奶油的我带着三个女人爬上十四楼顶层的天台，对着清朗的夜空，我们一起许下了不同的愿望。

我不知道胖妞和小梦许了什么样的愿望，我后来问过她，她没有告诉我，许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娜娜把愿望告诉了我，所以真的不灵了，我把愿望告诉了小梦，但我希望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应验啊。

月底的有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小梦说我们去外面住吧，我说好。她说我今天去市区找一个朋友吃饭，胖妞会陪我一起去，我说好我等你。

我在酒店附近的网吧打游戏，我打到了九点钟她还是没有回来，我继续打，烟头不知怎么掉在了伞上，把伞烫了一个洞。

十点钟我接到胖妞打来的电话，她们已经醉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声音时远时近。我冲出网吧，站在街上，雨落在伞上，顺着小洞打湿我的肩膀。

我才发现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了，我该如何去找她呢，我很犯难。

我在那里站了半天，我想，她也许真的能自己回来吧，然后脑海中闪过她的脸。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有人接听。

“啊呀老陈，你稀客啊，怎么突然打来了。”

“咳，嗯，借我点钱老秦。”

“出什么事了，你把卡号给我。”

“xxxxxxxxxxxxxxxxx。“

电话被挂断了，钱很快打过来了，秦阳打了不少，他大概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

面子什么的，其实也不重要。无论扬起多高的头颅，也会低下去。

后来小梦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在车上了，我在校门口接到她，把她和胖妞送回寝室，她在寝室吐了很久，然后坚持要和我回酒店住。

我心情很差很差，我没有说话。

她一直在小声喃喃，我答应过你的，要回来的。

我原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