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被阿德的力量治疗过,埃库的伤势依旧很重,肋部和腰椎的骨头在巨龙尾巴一击下几乎变成了粉末,其他部位的骨头也被这股渗透的压力弄断,而阿德只是类似将他变成粉末的骨肉重组而已,若是断了手脚的话,仅仅用魔法就能治愈,但是这种内伤特别是重要器官附近的骨头都碎成粉末,内脏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撑着浑身的疼痛和恶心头晕等不适感,埃库强行开启小范围的【感知】,了解自己的伤势之后才明白能活下来是多么令人惊奇,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不,用神迹来称呼更为准确。
虽然当时保护他的【护盾】【防御】【坚固】等一堆魔法和语印制造出来的护罩一下就被拍爆,不过要是没这一层层坚固的防护,瞬间被拍成肉末是必然的,而且那一下甩尾还是随意轻甩,就有如此夸张的破坏力,这就是龙的力量,无法用常识概论,超越任何生物认知,强大又代表毁灭的力量,所以各个种族才会如此惧怕龙,在这种情况下里昂屠龙的事迹才会传遍许多种族。
然而埃库此时的身体状况并不能承担释放语印带来的负荷,在得知自己伤势后他便昏死过去,还是靠阿德再次治疗才醒过来。
“呼——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没法再给你来第三次治疗,你还有个孩子,别乱来。”
阿德边喘着粗气边疲惫地靠在石壁上,胸口吊着的金色小剑暗淡无光,脸上满是焦急,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力量是否起效,埃库的伤势太重,在他看来已经是接近吊着一口气不死的程度,刚醒过来就放语印,简直是自杀,要不是埃库身受重伤,他早就一拳往脸上招呼了。
躺在地上的埃库微弱地睁开眼皮打量周围,这的确是个非常隐匿的山洞,而且很干燥,适宜居住,不过水源是个问题。
他看着阿德气喘吁吁的样子,忽然笑了。
“还笑!你还有力气笑!”阿德眉毛挑了挑,也不知他到底在笑什么,背靠石壁自顾自闭上眼睛休息。
什么液体湿润了埃库的眼眶,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滴在这坚硬又冰冷的地上。
说不出的感觉占据内心,让他莫名地就笑了出来。
是眼泪。
他笑得更剧烈,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一抽一抽地,像是忍着不出声。
为什么笑?
是自嘲?不甘?还是悔恨,绝望?
埃库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停止,眼泪也越来越多,不断地涌出,像洪水,像海啸,拦都拦不住,就算闭上眼睛也还是会流出来。
但他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阿德看着他这模样,也沉默无言,手搭在膝盖上静静地坐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芙琳娜,每个圣骑士的生命中都会遭遇巨龙,如果不是自己,他们原本可以带着孩子找一个地方隐居,安安心心的生活,却被身为圣骑士的自己引来的龙破坏。
狠狠锤了一下石壁,啐一口唾沫。
去他妈的圣骑士。
“水……”埃库沙哑的声音把阿德从自责中拉回来,立马把收集好的水给他倒进嘴里。
等埃库喝完,呼出一口气之后,看向阿德:“我们在哪?”
阿德皱起眉头。
"你的伤势没法用魔法或者我的力量完全治愈,最少也得明天我才能继续给你治疗,后续的恢复只能静养。"
“没事。”他用若有若无的声音回应,听起来就像快断气的濒死者,实际上他也的确刚从濒死状态脱离。
“我们……得……得找个保护……至少,呼呼……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咳咳。”他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嗽,这么一咳差点让他又昏死过去。
“孩……孩子呢?”
“在里面,正在睡觉,附近的食物和水源足够支撑我们在这里待一两个月。”阿德说。
“过几天……就走……先休息……”
于是他们在洞穴里呆了四天,每天阿德都会给埃库治疗两次,第二天时埃库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也不会上气不接下气了,第三天时埃库能够自由走动,跑跑跳跳几下没问题,今天是第五天,现在埃库已经恢复大半,至于年幼的小男孩,埃库用语印让他暂且昏睡,如果不解除大概得两三天后才会醒,他们就前往城镇。
他们顺利地依靠埃库的语印混入城中,就算抱着孩子也没人会投来目光,仿佛路边的石子一样不起眼。
然而,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人在人流中将他们拦下。
“你是静言师。”老人说。
“的确是。”埃库面带笑容回答。
“你知道【翻转】、【误导】和【维持】。”老人用肯定的语气说着。
埃库笑而不答。
“跟我来,我们做笔交易。”老人眯起眼睛打量他们,“一笔双赢的交易。”
“先开价。”埃库却是不急,以他们两个的实力,要走的话这里估计还没人能留得住他们。
“老夫可以答应你们一个不违背原则的要求。”
埃库摇摇头,对阿德做一个“走”的手势,两人绕开他自顾自往城市中心的方向走,背后的老人也不去阻拦,人流中驼背的身影显得十分矮小,仿佛不堪一击,随时都会被密集的人们挤倒似的。
“一个不伤害到明格底王室利益的要求。”老人转过身,对身披棕斗篷的埃库背影动动嘴唇。
正在行走的两人停下了。
埃库斗篷下的脸庞再次露出笑容,但没有回头。
“我该怎么相信你,你的一个承诺又有多大的价值?”
“我们都听过彼此的名号。”老人手拄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他身后,“身穿棕斗篷,有着死神般的笑容,还有斗篷下堪比绿宝石的瞳孔,以及知道许多语印知识,你是静言师:【语】”
“我可不记得我这么出名,也对你没有印象,如果无法证明你一个承诺的价值,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了。”
这次是驼背老人笑了,眼中露出完全不弱于年轻人的凌厉光芒。
“以维布罗歌德公爵之名向神起誓。”
老人的话,掷地有声。